坐在这个世上值班,不得不与世人交道。有仍在上班的同事,迎着过来,亲热的招呼。她说不用开门,不进去了,先到医院里老母亲那里 ,然后搬出一辆折叠轮椅 ,我连忙过去帮助,门卫师傅说不用不用,一会儿我来;不久她开车出门,师傅已打开半锁的小区大门。我们隔车窗说几句话,没有生疏感,仿佛五年前的依旧 。
遇到另外的同事哥,遛狗回来,见我就停下抽烟, 微笑着不紧不慢的说话。我说咋弄,一会儿值完班喝点儿?他略暗的脸膛,笑意不退,说安排好了,一会儿出门。于是闲聊已故的人,去年还一起喝酒的同事;聊要退休的同事,还有谁可以一块儿饮醉,享用这似乎没有边际的实在的好时光 。我想说,喝吧,吃一口,喝一杯,享受生活。相信这话带有暮色,便覆灭了它,说那些他高兴的事情,东一句西一句的,有20多分钟,他说要上楼了,准备准备,6点要出发了。
坐在这个世上值班,铁栅栏门里,有风从我的背后源源不断的吹来,南北通透。我一个人独坐在风中,看到门外的孩子们排队放学,从健康小学内左右流出,一队又一队地横我之前,喊着口号,向西向西,仿佛不在人间,因为他们尚且不知何为人道。不远处是来接他们的爷爷奶奶,熙熙攘攘的,满条街都是他们的各色车辆。那是孩子们的人间,几乎生命中的一切 ,小小的成长为宇宙为乾坤膨胀的生命。
从值班的时空中,回到家里,宛若从人间回到天府 ,不仅仅我们21楼之高,可以远眺如山如俏壁的楼从,高高矮矮,也可以俯视微世界的回家的男男女女,更在于我一人独居 ,家宅洁净,几近无尘无埃,几盆旺盛的花草,那株妻子料理的海棠虽未开花,那粉红的串串,但知道她的梦正在酝酿,会在某一个早晨,在一个阳光洒下的凉台上,总是让家人惊叹。再不用和人客套,堆笑尘世的起起落落闪闪灭灭的词语,于此近夜的楼台琼宇。
疫情尚未过去,明天还要下楼值班,还要去工作,要接触更为真实的事物 ,因为没有人间烟火怎么会有高楼广厦之影?向晚天籁之响?也正是天壤之别,昼夜之分,云泥相识 ,彼此共存,影与响紧紧偎依;正如困境与畅快,亦是劳作与假节,事物的两面,生命的对立与统一 ;正是人间和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