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润的精神家园》永昌
作者:永昌
链接:西风杂志约稿
孤独是一种行而上的人生体验和精神境遇,对于诗人来说,它是一处丰润的精神家园,是诗人在灵魂和人文精神中不断探究和自我超越的故乡。因此,体验孤独对于诗人来说是寻找人生意义、幸福源泉的必经之路。在孤独中,诗人可以完成精神上的涅磐,从而在作品中喷涌出自己的思考和感受,获得诗歌的深度、思想的深度。
孤独,独处的孤独,可以让诗人完成自己内在的整合,将他对生活、生命、存在、思考、战争、瘟疫、同情等等积聚起来的感受或者经验有秩序、条理的存放到记忆中某个合适的位置上,并逐渐消化,使得自我精神即独立又不断生长,在与外界的客观存在对称的基础上,通过诗歌有更深的指向和外延,从而影响他的外部世界。因此,承受孤独的深度,关系到一个人对诗歌的理解和写作态度。我是这样理解的:在不断的思考和创作中,诗人实现自己的精神生存的价值和意义,从而在语言的提炼中,拥有属于自己的精神自由,展现属于他自己的个人品质;同时,在捍卫诗歌尊严的旗帜下,他也袒露人性的高贵和尊严。温尼考特说:缺乏承受孤独的能力的人,只能拥有虚假的自我,只是顺从而不是体验世界,客观存在对于他是某种必须适应的对象,不是满足他个人主观意想的场所。他在对客观对象的描摹、对应中实现诗歌的创作,不能超脱,在执著中丧失自己语言的支配权和美感动力。从这个层面上,我个人觉得这样的诗歌流于技巧和形式,这样的诗人是伪诗人。
其实,对于很多诗人来说,孤独孕育、唤醒、刺激了他的精神创造力。屈原在流放的途中,借助诗歌派遣自己的忧国怀乡郁郁不得志,在被肉体的放逐中在政治的牢笼中,他改变了自己看社会看世界的角度,从而使他诗歌的创造力意外的得到更多的挖掘和呈现。很难想象,整天忙着应付公文、战争、宫廷勾心斗角的屈原能写出《九章》、《天问》、《离骚》等等这些名垂千古的诗篇。孤独的屈原,是在被强制流放的过程中,强制的接受那些可以不属于他自己的孤独的。在那样的孤独中,他的灵魂与他的家园他的人民神秘的自然壮丽的山河际遇,在和他们的心灵对话中,使得他更能关注自己应该关注的客观存在,更深入自己的精神领域。诗歌,不就是灵魂的一种飞翔么?
对于真正的诗人,他们的孤独其实不是强制的,是自觉的。卡夫卡说,孤独中的写作是一种自我治疗的方式。是不是在诗歌的创作中,也是如此的?孤独的诗人在诗歌中稀释自己的孤独,在内心的关照中,将人生的边界勘探一番,从而与世俗的生活拉开距离,从仁爱、博爱、自爱的角度看待人生和生命,用语言栅守住转瞬即逝的感觉(灵感),通过直觉、想象、体验和启示的方式,简洁的把握某种永恒。因此,这样的诗歌不是简单的表象和姿态,也不是一种躲避现实的自欺,它是诗人清醒面对死亡、苦难、瘟疫、幸福、战争、生命、生活、自然等等精神、物质存在的一种态度。他们孤独的性质,揭示了他们灵魂的性质。当诗人在孤独中,孕育、独自面对属于自己的问题不能自拔的时候,语言的大门就向他们打开。这个时候,真正的读者不但能理解有限的言语,也可以理解言语背后存在的无限。而诗人则乐于此中,在孤独中,从一个空旷的山谷走向更深幽的山谷。
孤独的诗人是敏感的,渴望克服生存的虚幻性质,留下存在的证据,因而他经常用单纯的眼光属于自己的眼光看待世界,不拘泥于习惯和约定成束的文理戒律,从而时刻保持着一种新鲜的、纯朴的、执著的、审美的人生态度,在孤独中不断的实现自我超越,在诗歌的天空中自由自在得飞翔。体验孤独,才能更好的体会诗歌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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