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天,气温成断崖式降温,瞬间从三十度降到了十度以下。气温的骤降,让人无所适从。现在已经没有秋天了,从夏天瞬间进入冬天。虽然骤然降温,但是还没有下雪。
  从新闻上得知,河南很多地方已经下了雪。看到新闻,才发现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大雪了。现在由于气候变化,暖冬盛行,中原地区的冬天,已经很少下雪了,更别说大雪、暴雪了。记得上次见大雪,还是在上大学时。那天早上起来,发现校园已经被皑皑白雪覆盖,到处银装素裹。上课的路上,漫天的雪花遮挡了视线,前面二十米的距离都看不见人了。我们对这场大雪,非常欢喜,上课路上大家互相打着雪仗。室友站在树下,另一个人使劲踹树,树下的室友的身上就变白了。
  那场大雪,是我记忆中近些年来,最大的一场雪。现在的冬天,想见一场大雪已经很难了。近几日,天气干冷,昨夜下了一场冷雨,但是早起天气又晴了。好期待今年冬天能下一场和童年时一样的大雪,那样就可以打雪仗,踏雪寻梅了。
  童年时期的雪,让人无限怀念。小时候,每到冬天,定会下上几场大雪,而且是那种能把大路旁一人多深的路沟,填满铺平。不知道为何?这种大雪一般都会在夜里下。此刻,我想起了《问佛》里的两句话。
  我问佛:为什么每次下雪都是我不在意的夜晚?
  佛说:不经意的时候人们总会错过很多真正的美丽。
  佛的意思是:“也许无论怎么做,世间总会有遗憾吧。”不过下雪的夜里,人睡得格外香。早晨起来,推开门发现院子里白茫茫一片,积雪能有一尺多厚。院子里的槐树上也全挂上了积雪,真的是“千树万树梨花开”。有时,雪厚得能把树枝压断。这时,母亲则在厨房里忙碌着做早饭,而父亲在铲积雪。我最喜欢帮父亲铲雪了,用铁锹把院子里的积雪堆在一起,等雪停后,再及时拉出去。以前的院子全是泥土路,如果积雪不及时清理出去,等太阳出来后,院子里就全是雪水,泥泞难行。
  每次铲雪时,一定会堆一个雪人。当时没有胡萝卜,就简单的插一个木棍当雪人的鼻子。不过这个雪人保存不了多久,因为雪停后就要清理出去。当时除了铲院子里的积雪,还要够房顶上的积雪。房顶上的积雪也是非常厚,虽然是砖瓦房,不用担心积雪会把屋顶压塌,但是积雪要是融化了,院子里还是会有很多积水,所以要及时清理房顶上的积雪。清理房顶上的积雪,要用专门做的耙子。扒雪的靶子是用一根很长的棍子和一块木板钉成的。扒房顶上的积雪是要技巧的,不能让耙子重重地砸在房顶上,也不能把耙子穿透积雪挨着瓦片,因为这样会把瓦片顺带扒下来。扒完积雪的房顶,一般都会留下薄薄的一层积雪。后来,家里盖了平房,也要清理平房上的积雪。再后来,生活条件好了,家家户户盖了楼房,院子里打了地坪,但是也没有那么大的雪了,用不着清理积雪了。
  小孩子喜欢下雪,当然是为了玩。当时虽然没有羽绒服、雪地靴,但是我们当时并不觉得冷,因为我们有母亲给做的棉袄、棉裤和棉靴。小孩子火力旺,下着大雪,在雪地里踩着雪打雪仗,根本不觉得冷。即使搓雪球搓得手通红,像红萝卜一样,但是也不觉得冷,而且身上还会热得冒汗。除了打雪仗,最喜欢的应该就是够冰琉璃了。每到雪停后,房顶上的雪就开始融化了,这时就会看到房檐下挂着一条条冰琉璃。当时的房檐都很低,虽然小孩子够不着,但是大人一伸手就够到了。小孩子都会央求自家大人够几个,拿在手里玩,有时还会吃几口,那真是透心凉心飞扬。
  调皮是小孩子的天性。下大雪的日子,是小孩子最开心的时候。每天上学的路上,看着路边麦田里厚厚的积雪,顿时就来了玩耍的兴趣。去麦地里滚雪球,是我们小学时最爱玩的游戏之一。先用手搓一个小雪球,然后在地上滚,雪球越滚越大。雪球滚过的麦田就会露出地表,犹如麦子被掀开被子一样,覆盖在雪下的麦子瞬间暴露在空气中。几个小伙伴,比赛看谁的雪球滚得大。雪球越滚越大,越大越难推动,一般推到麦地中间,雪球就滚不动了。这时就会发现,路边的麦田里矗立着一个个大雪球,那全是皮孩子的杰作。
  上学的路上,要路过一个路沟。春夏时,我们都是跑着一跃而过。下过大雪后,路沟被积雪覆盖了,直接和大路持平了。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沟。我们也照样跑着跃沟,但是不知道哪里是路沟,往往会提前起跳,这样就会落在雪窝里。路沟一人多深,就会整个人陷在雪里,赶紧从路沟里爬出来,打打身上的雪,继续向学校走去。
  下大雪往往伴随着大风,走在上学的路上。母亲给做的棉靴是泡沫底的,非常滑。有时不用走,风呼呼地吹,能直接把人给吹着跑。路上摔跤是避免不了的,但是穿的厚,所以也磕不到。下大雪跟下雨不一样,我们上学路上是不打伞的。穿着棉袄棉裤,戴着棉帽子,被称为“火车头帽子”,这种帽子学名叫“雷锋帽”。因为没有帽檐,起初我是不爱戴的,后来母亲就给我买了一个带帽檐的棉帽子,那个帽子陪伴了我整个小学时期。
  我们学校校园内的大路,开始也泥土路,一到下雨下雪,全是泥泞。后来,铺成了水泥路,打成了地坪。虽然下雨不用担心泥泞了,但是一到下雪,特别是雪融化时,地坪路上就非常滑。我们常常被滑到,幸亏穿的厚,所以摔不到膝盖。在学校,打雪仗更有趣,因为人多啊。童年时真是精力充沛,从来不知道累。往往下课打雪仗,粘一身的雪,上课进教室,身上的雪融化,能把裤子浸湿,但是也不会觉得冷。
  整个冬天,下上几场大雪,等天冷透了,也该过年了。记忆中,童年时期,每年大年初一大早起,放炮下饺子时,院子里还都是头一天堆的积雪。一大盘炮,在雪堆上展开。炮炸完,雪也炸不开,因为经过一夜的冷冻,雪堆已经冻结实了。下雪虽然让小孩子很开心,但是过年走亲戚却要作难了。由于路上积雪很深,自行车是没法骑的,只能开拖拉机带着车斗。我家没车斗,只有马车。父亲就开小四轮带上马车,马车上铺上褥子,再放一个被子。父亲穿着军大衣在前面开车,我们坐在马车上,盖上被子。即使这样,路上还是不好走,因为当时并没有修乡村公路,还全是泥土路。路上积雪很多,车很容易打滑。早上吃过饭去时还好,等到下午回来时,路上的积雪已经融化,路上就真正变成了“水泥路”,更是泥泞。不过小四轮还好,虽然有打滑的地方,但是也能顺利到家。开小四轮带马车只能在雪停时,如果天一直在下雪,那走亲戚只有步行了。记得有一年雪下得很大,我们去姥姥家走亲戚就是步行的。父母一人擓一个礼篮子,我们打着伞在后面跟着。回来的路上,能看到全是东倒西歪喝多的人。虽然大雪阻挡了走亲戚的路,但是却阻止不了亲情,当时的亲戚是真的亲。现在的亲戚,感觉都已经变了味,亲情味都被大雪覆盖在了过去。
  入冬下了雪,忙碌一年的人们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每到这个时候,在外打工的男人们也都回来了。大雪天,小孩子有小孩子的娱乐方式,大人也有大人的娱乐方式。小孩子打雪仗、在雪地里逮鸟,到处跑着玩。大人们最喜欢的娱乐方式,莫过于打麻将。打麻将都是男人打,妇女们则在一旁边纳鞋底边看打麻将。当时村子里只有几副麻将,麻将经常轮流放在各自的家里。人们一般都会在牲口屋打麻将,因为既可以保持堂屋里的卫生,又很暖和。牲口屋也就是牛屋,当时家家户户喂牛,而且还会在牛屋里放一张床看牛,防止偷牛贼半夜偷牛。一到冬天,忙了一年的人们和牛都可以歇歇了。牛每天吃饱在牛屋里休息,人们吃了饭也去打麻将,娱乐一下。一副麻将只能四个人玩,其余的都在旁边观看。等谁有事走了,旁边的人就可以接班了。这时的牛屋是非常温暖的,人多热气大,而且抽烟的人很多。往往是一个牛屋能挤满人。在人们的嘈杂声中,牛独自卧在地上反刍。牛屋里热闹的场景,与外面飘雪的天空形成鲜明的对比。男人们打麻将忘了时间,经常是自家的孩子跑过去喊父亲回家吃饭,当时我也经常去喊父亲回家吃饭。
  下雪时,牛屋里是热闹的。打麻将的都是年轻的男人们,老头儿们则在自家牛屋里编筐、编篮子。我们那都种藤条,就算是现在,自家地头的沟里也种有藤条。这些藤条是编筐、编箩斗、编篮子的原料。当时,每到冬天下雪天,姥爷就会在牛屋里编筐。我们去走亲戚,经常看到他在编筐,看到我们去了,姥爷就会点上火盆,然后我们边烤火边看姥爷编筐。
  落雪时,农家里是热闹的,但是田野里却是安静的,除了雪落下的声音,很少再听到其它声音。不过也不是没有其它声音,偶尔能传出一两声鹌鹑或野鸡的叫声,不过这些叫声现在很少听到了。以前的野鸡、黄鼠狼这些小动物,现在很少能见到了。不过,近几年国家对生态环境逐渐重视起来,这些小动物又慢慢回来了。
  下雪时,很少有活要干,要说有,也就是喂喂牛,掏掏柴火。喂牛自然不用说了,每天都要喂,但是不用天天掏柴火。家家都有一个或者两三个柴火垛。秋季庄稼收获后,秸杆都要垛起来,是一年的燃料。在东地垛起来,每次要用时就拉着架子车去掏上一车。掏一车柴火,能烧上几天。家里要是没有柴火了,即使下再大的雪,也要去东地掏柴火。为什么叫“掏”呢?我想大概是因为那个动作。柴火垛被踩的结结实实的,每掏一根棉花秸秆都要非常吃力。垛柴火垛时,秸杆的根都是朝外的,两侧的秸杆是头对头的,所以柴火垛的宽度就是两棵秸杆的长度。掏柴火时,两手拉着秸杆根,使劲往外拽。一个新的柴火垛,刚开始掏时是最难掏的,越往后越容易,是因为柴火越掏越松散。冒着大雪,掏回一架子车的柴火,做出来的饭,吃着就更香更温暖了。事事都要付出劳动,才能有所收获。
  近些年,冬天下雪越来越少了,即使下上一两场雪,也都是小雪。还没有来得及打雪仗,雪就融化了,至于冰琉璃就更见不到了。童年时期,故乡的雪,让人无限怀念。在那些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虽然天气寒冷,但是人心确实温暖的。真希望今年冬天,能下上几场大雪,到时也去踏踏雪,打打雪仗,找找童年的感觉,找找儿时故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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