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一树花开,洁白无瑕,是在梦中。
  轻咬一口,汁水满溢,甜在心头——梨子,秋冬时节佳品,止咳化痰润肺。洁白的果肉如雪如蜜,亦如孩童笑容那般纯真无暇,要说,还得是那棵梨树的果子最甜,甘甜的汁水融合着爱的芬芳,还有看得见、摸得着、不会落空的期待。
  外婆院子的那棵梨树,已经有三十多岁的光景了,却不显老态,笔直的身躯,沐浴清风,享受日光月华。老树不语,像是在等待,等待与孩子们相遇、相聚,分享丰收的喜悦。它的韧性和耐心,一定是受呵护她的老人熏陶,不急不躁、慢享生活。人的品性是能够影响身边的人、事、物,润物无声,一直相信。
  最期待在外婆家过夏天。最期待,吃完晚饭,把竹床搬到梨树下,躺在上面听外婆讲故事,故事里带着丝丝清凉,就那样进入梦乡;最期待听傍晚蛐蛐鸣唱,仿佛知道你在等待,夜夜为你倾情演奏;最期待,小香梨沉甸甸挂满枝头,这惹人爱的精灵就像商量好了似的,要给我来一场丰收的盛宴。那一树香酥就是我一人的独享,从酸涩、酸甜、甘甜,逐一体验,我大有孙悟空看蟠桃园的随心所欲,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吃哪个就吃哪个,心满意足。
  等待一个甘甜饱满的梨子,就让我很快乐。幸福就是那么简单,想要的快乐也是那么简单。
  春花孕育果实,果子吃到了,梨花是什么样子的?见过桃花、杏花、迎春花,就是没有看过梨花,也许正是因为稀有,才更让人期待。一直没有瞧见那棵梨树开满梨花的场景,难免遗憾,于是,心中总是期待一树花开。我问外婆,梨花是什么样子的,是像桃花、杏花那样红,还是像迎春花那样黄呢?外婆说是白色的,洁白无暇。白色,我喜欢。是像雪花那样白吗?睡梦中,满树梨花,散发出淡淡清香。
  喜欢梨花。常常站在树下,仰视梨花斗风的样子,风不忍败坏梨花的没,遇到梨花就轻柔了起来。外婆曾笑我,问我哪一朵是我?一个这么诗意的句子,一下激起了我的欢乐,蹦跳地指着一树的梨花说,最高最白最亮的那一朵,是我!
  
  二
  相遇一树花开,洁白无暇,纯真难忘。
  中学时代,枯燥的学习生活,有幸与你相遇,纯真美好,仿佛一树花开。人群中那么多人,我们相视一笑,一笑定情,于是,我收到了一张小纸条:今天放学等我一起。我莞尔一笑,欣然同意。傍晚,学校旁边的小路上,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仿佛我们有说不完的心事,说不完的话。在那条小路上,竟然有一棵高大的梨树,我和你分享,我和梨花有个约会,你说会陪我看一树花开。于是,更加期待。有时候为了能多说会话,我们简化了晚餐,一人买个爱吃的蛋糕或者面包,来到那条小路,说说烦心事,说说玩笑话,化解学习的疲惫;有时候,我们一起看一本小说,对书中的人物或观点交流一番自己的解读,常常不谋而合,观点不同也会进行一番争论,好了好了,这个话题暂停。好好,友谊万岁,我们很珍惜彼此。有时候我们一起朗诵徐志摩的诗: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我们就是诗人;我们都喜欢上语文课,在学习上也一起努力,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我们都喜欢穿白色,白色的衬衫,齐耳短发。我们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你说我们就像双胞胎,一定是被爸爸妈妈抱错了。我说,那你怎么比我矮很多,你要多吃点,长得和我一样高才行。哈哈,我们大笑。那我们也是姐妹。当然!一天,下着小雨,春雨如酥,你跑来跟我说梨花开了。雨水淋湿了你的头发,你却笑魇如花,我永远记住了,纯真无暇的你,热烈奔放,亦如满树梨花,永驻心间。站在梨树下,我们快乐大喊:“此生,有你足够,时时刻刻一树花开!”
  放假在家,我却期待开学,期待再次见面。新学期,领了新书,坐在位子上,期待你的到来,直到上课,也没有看见你,很失落,低头寻找,抽屉里有张纸条,看到了你的留言:下课,到校门口来。小纸条传送了很多次快乐,在那一天,却传来了离别。你给我带了很多瓶瓶罐罐,花生酱,芝麻酱,腌的雪里红、萝卜干,还有你最喜欢的余秋雨的散文。你告诉我,你要转学,要去外地读书,只是很舍不得我,这些都是家里卖的,现在爸妈要去外地做生意,你说你哭闹都没有用,父母已经办好手续,一会就走了。很舍不得我,却没有办法。而我什么却什么也没有给你准备,只看着你哭。你说:“我最好的朋友,你给我的礼物,是最珍贵的,永远留在心底。”直到现在,我还怪自己,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只是没想到,一别竟是永恒,我们永远失去了联系,我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那棵树的果实一定很甜很甜,倾注了友情的果子怎么会不甜呢!只是那条路,我却没有再去走一走,青春的我总是太脆弱,心中向往的却总是不敢面对,怕失去却在不断失去。
  小路,梨树,我们俩。时光把这样的画面总是推到了我的面前。遗憾就从那时开始,我为什么没有摘一朵梨花给你?有一朵是我,一定有一朵是你。
  刚刚是开花,怎么可以摘下呢?我悄悄地告诉你,我在等着梨花成果。这是理由吗?
  
  三
  相约一树花开,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工作的地方,听闻附近有片梨园,冥冥中,仿佛梨树和我有解不开的情缘,注定是不一样的,心中对这片梨园憧憬向往,我定要去看看。
  于是,春日雨后,空气清新,远山云雾缭绕,近郊菜花金黄,错落有致,点缀在高岭低丘的原野之间。与友人相约,驱车前往,直达山脚翡翠湖,湖水不多,中间有一小岛,树木葱茏,好似“白银盘里一青螺”。
  沿着古道拾级而上,开始偶遇几个下山的游人,之后似乎是我们的专场,无人打搅,很惬意。山路崎岖,两边的嶙峋怪石未能阻挡住浓浓的绿色,破石而出,染绿山间。山腰处的一股清流形成瀑布倾泻,虽无“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壮观,却也一咏三叹,发出清泉漱石的独特声韵,溪流穿过石桥汇入山下的翡翠湖,水流潺潺,清澈见底。大概五六里的路程,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到达山顶,我毫无倦意,因为,心中期待一树花开。
  登上山顶,春风骀荡,梨树花开,千朵万朵,清白如雪,花蕊间几点嫩黄点缀,含香怒放。远处群山起伏,深绿、浅绿,清新自然。近处,目之所及的油菜花一片金黄,油菜地往上的坡地满是雪白的梨花,不时引来蜜蜂和蝴蝶飞舞其间,让人心醉。我索性坐在梨树下,置身这洁白的世界,轻轻地呼吸这清淡却沁人心脾的花香。我仿佛化身一朵梨花,变得轻盈芳香,心醉了,人也醉了。
  花开一树,有一朵是我,或热烈或寂寞,或得到或失去,或无果或结果,或苦涩或甘甜,有什么关系,一树花开,我看到了、也拥有过,那就足够了。
  花开一树,哪一朵是你呢?你是我心中的一朵友谊之花。我第一次感觉到与人交往的惬意和满足,但很快就失去了。我想寻找,却找到了一园的梨花,还是想从中辨识,哪一朵才是你呢?
  拈在手心里的一朵,是你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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