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黄叶飘零,草木枯萎,一派萧条凄凉的景象。而此时,枇杷树却显得与众不同,它的花正开得如火如荼,热热闹闹,不是春日胜似春日。
  最早知道枇杷树,还是读了归有光的《项脊轩志》里描写的“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原来,枇杷树不仅是观赏价值高的树,因果实金黄,还寄托着财富多多的美好寓意,因此枇杷树广受人们青睐。
  以前,我对枇杷树并不熟悉,更谈不上喜欢,因为在北方很少见到枇杷树。如今,北方的冬天也不再是灰蒙蒙的一片,到处绿意盎然,田野里、街道旁、庭院里种植了很多不落叶的南方的树木,枇杷树便是其中之一。
  枇杷树四季常青,枝繁叶茂。它的叶子长得非常厚实,模样像一只只小船。摸上去叶面并不光滑,也许这是植物自我保护的一种生存方式。深绿的叶面,黄绿的叶背,一条条纹路清晰可见。风一吹,每一片叶子都在动,就像是弹奏着的一把把小小的乐器——琵琶。
  枇杷的花期很长,那种细细碎碎的花从初秋开始鼓起花苞,在秋天和冬天,它会绽放出一朵朵洁白无瑕的小花。枇杷花花型小巧精致,花瓣是白色的,呈现五瓣,中间的花蕊是淡黄色的,花托是棕褐色的,颜色搭配非常和谐,看起来像一只只展翅欲飞的小蝴蝶,在树枝上随风而舞,活灵活现,显得特别可爱。
  枇杷,秋日里蓄势待发,冬天里花开热烈,春天里结果,初夏时节成熟,不走寻常路,不愧是“果木中独备四时之气”的植物。
  
  二
  校园操场的西北角,种植有四株大小不一的枇杷树。
  南面向阳的一棵长得最高最大,树冠蓬松,郁郁葱葱,好像要独霸一方,非常有气场。其余三棵枇杷树相对小一些,枝枝杈杈尽力地向外伸展着,像是被保护着的调皮的弟弟妹妹。所以从远处看,好像只有一株枇杷树,只有走近了,才能分清每棵枇杷树的树干。
  起初,我并没有把它们放在眼里,觉得枇杷和别的常青植物没有什么区别,就是四季不落叶而已。直到有一年秋天,我从操场边走过,蓦然回头,竟然发现它的树上开满了洁白如雪的小花,在秋日的阳光下,那热闹的景象着实一下子就惊艳到了我。
  缘分真是奇妙的东西,这一眼,让我从此心里“种”下了一棵枇杷树。从那之后,我便真正地喜欢上了枇杷树。每年秋天,我都会欣赏它盛开的花,仿佛那花就是为遇见我而开。我站在树下,可以细细地观赏它美妙的花儿,觉得每一朵花都那么美,娇小,淡雅,清新,花的馨香时时扑鼻,掬一捧花香入怀,顿时沁人心脾。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还把好朋友拉来,一起赏花。每个人看到这种秋日里开的花,满眼都会露出惊喜之色,闻着它的香味,赞不绝口:“哇,枇杷花的味道真香,真好闻哪!”
  萧瑟的深秋,草木失去了生命的本色,连墙边的地锦都已变成了深红色,预示着它的生命即将凋零。而枇杷树上的那些花儿不畏严寒,灿然开放。它把自己的美在深秋和寒冬里铺展开来,一朵朵,花团锦簇,清香四溢。那一树一树的枇杷花吸引来了许多蜜蜂和土蜂,围着它采花蜜,蜂恋着花,情深意重,难舍难分。难道是春天代替了秋天?让人一时产生季节互换的错乱感。
  枇杷的那些花像害羞了似的,一串串,一簇簇,藏身在浓密的绿叶丛中。它们有的含苞待放,花苞鼓得圆圆的,非常饱满,仿佛一不小心就会炸裂似的。白色的花若隐若现。有的花瓣已舒展开,朵朵晶莹,像梨花一样雪白,像梅花一样暗香涌动。
  每当看到这些可爱的小精灵,那些秋天的萧条感便一扫而光。没想到,柔弱的花儿,也这么勇敢,置身于寒冷的天气,却欣欣向荣,给人带来春天般的温暖,心中就会升腾起一股似水般的柔情,真想把一簇枇杷花揽入怀中,精心地呵护它们。我感受到了它的坚韧和热烈,那种对生命的渴望,不向寒冬低头的精神,让我心生敬意。
  无论是深秋还是寒冬,我喜欢午饭后到操场上散散步,看着孩子们在操场自由自在地奔跑、游戏,在篮球场上打篮球,那朝气蓬勃的身姿,总能给我带来温暖和前行的力量。每次走过枇杷树下,我总要停下脚步,虽然它只是树,但,它像那些活泼可爱的孩子一样,总是以最完美最饱满的姿态迎接我的到来,那满树繁花在秋日的风中,多像一幅动态十足的风景画啊!
  我静静地站着,并不说话,怕惊扰到了枇杷树,只是愉快地看看它的花又有哪几枝开了,还有哪些没有开,闻闻它独有的花香,心中便有说不出的欢喜。我发现其中一棵小树,虽然被这棵最大的枇杷树所遮挡,但它一样努力地向阳生长,枝伸得很长,花开得最绚烂。那些花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在这个寒冷的秋日里充满了生命的味道,显得尤其难能可贵。
  忽然让我想到,枇杷花自绝尘想,开在繁华落尽的寒秋,孤傲、洁白、坚强、勇敢,不与其他花为伍,与“梅兰竹菊”花中四君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三
  冬去春来,春暖花开,许多花儿争奇斗艳,而枇杷却在酝酿着结出丰硕的果实。
  春雨悄悄地打湿了枇杷的花瓣,在春风的轻拂下,枇杷花终于修成了“正果”,朵朵枇杷花变成了一颗颗饱满圆润的枇杷果。
  枇杷有“早春第一果”的美名。春天,枇杷的果实结得非常多,有的一枝上有三两颗,有的结有七八颗,还有的是一堆,挨挨挤挤的样子,实在是惹人喜爱。
  没有成熟的枇杷果,青涩发酸,淘气的孩子把它从树上摘下来,迫不及待地想尝一尝枇杷的味道,结果,却出尽了洋相。枇杷果只有等到成熟了,才好吃。
  “树繁碧玉叶,柯叠黄金丸。”诗句中说的就是枇杷叶,枇杷果。到了初夏时节,枇杷的叶子更加碧绿苍翠,它的果实逐渐成熟。果实的颜色也由绿变黄,圆圆的,像一盏盏金黄色的小灯笼,又像一个个玛瑙,金果压枝。这些果实有的隐藏在绿叶中,有的露出笑脸,一颗颗金灿灿的,缀满枝头,不正像诗人说的“黄金丸”嘛?
  夏风拂过,枇杷果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吸引来了许多孩子。有男生,也有女生,三五成群,在树下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一个说:“这几颗枇杷大,把它摇下来吧!”另一个说:“瞧,这一枝结得又多又大,摘这一枝吧!”孩子一个个化身为“小馋猫”,对金黄的枇杷果是垂涎欲滴。
  这些枇杷果对孩子来说具有无法抗拒的诱惑力。为了吃到枇杷果,孩子们各显神通,他们互相配合,只为能得到一颗枇杷果。个子高的,伸手能摘到低处的枇杷果。个子低的,有孩子拿来了扫把,轻轻一碰,熟透了的枇杷顺势而下,像琉璃珠似的,一颗颗蹦蹦跳跳地跌落在地上。孩子们争先恐后地捡拾,拿到的,高兴得手舞足蹈,像是获得了什么宝贝似的。一双小手灵巧地剥开黄色的果皮,咬一口晶莹的果肉,枇杷的味道甜中带点淡淡的酸味,让人口舌生津。低处的枇杷都进到了孩子的口里,高处的枇杷成了鸟儿们的美食。孩子们只能望着树梢上的枇杷果“兴叹”。
  枇杷别名无忧扇、金丸,枇杷可是难得的中药材,是百果中的“奇珍”。据《本草纲目》记载:枇杷能润五脏,滋心肺。枇杷是治疗咳嗽的良药。人们喜欢用食补的方法来调理身体。用它制成雪梨润肺汤、枇杷膏、枇杷粥、枇杷酱等,征服人们的味蕾,以此来留住枇杷酸酸甜甜的味道。
  枇杷之所以惹人爱,大概是四季都没有闲着。秋冬时节赏雪白的枇杷花,闻淡淡的花香,初夏果实成熟,金玉满枝,人们可以品美味,这是多么惬意的事啊!
  “榉柳枝枝弱,枇杷树树香。”枇杷生得平凡,却在平凡中崛起,独树一帜,傲雪凌霜,你的一身傲骨令人啧啧称赞!枇杷,你把最美的时光献给了四季,生活因为有你才更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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