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把称霸天下叫做问鼎中原,但追根朔源,鼎是烹饪用具。比方说“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亦五鼎烹。”吃货这个身份早就已经深深地烙入了我们的血脉,认命吧。
  ——斯库里
  
  一
  民以食为天。往昔在远古洪荒时代,人类还在原始部落时期,想必每天都在为了一餐饭而发愁,男的狩猎,女的采摘,昼夜劳作。虽然现在也是为了一碗饭奋斗,但意义却大大不同。
  从草莽未开,生吃活吞,茹毛饮血,到今天的蒸炒煮炖,细嚼慢咽,中国人的吃越来越讲究,八大菜系衍生而出,成千上万道菜。名菜名厨,遍地皆是。人类开始一日三餐,有的还加点下午茶,吃点小点心,晚上还有宵夜。真是吃上瘾来,还吃出了名堂。
  人类真是吃货!不仅填饱肚子,还吃出了人生百味,世事沧桑。
  我们必须羡慕古代的文人,特别是诗酒一代特立独行的文人,文雅儒生有之,半癫半狂有之,才华横溢,傲世独立。诸如“李白斗酒诗百篇”“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友朋设宴庆云楼,美食十二配郎酒。觚觥交错杯杯尽,门前石狮口水流”“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还有“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等等,比比皆是。美酒佳肴,琴棋书画,伴着文化的传承。
  现代人呢?大约可以这样描述:
  扩散——想象力要丰富,没有不能吃的东西。
  开口——当然要有一副好牙齿那是必要的,牙口好胃口才好。
  思考——不能胡吃海蒙,要善于动脑,比如边吃边吹,话聊,吃前有所感慨。
  背点古诗忆忆古龙,吃后有所总结,弄点笔墨写点美文。
  一切的一切,真是——吃货!
  
  二
  在我心中,常常有一盏灯亮着,我常常感受到它的温暖和力量。那是一盏江湖上传下来的孤灯,它见证了江湖儿女的深情厚谊、江湖道义的传承。在这个日益文明的社会里,许多江湖规矩和帮诫家族约定已经不被现代道德和法律所承认,但“道之所存,虽千万人吾往矣,义之所当,千金散尽不后悔”的信念依然存在。
  在暗淡的刀光剑影中,关于江湖的故事和传说仍然能引起许多人的向往。那一盏孤灯或明或暗,闪烁在黑夜中,仍然照亮许多人的内心。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每个人都是一个传说。在这些传说中,江湖渐渐荫生,并在某些口口相传、文字记载中逐渐丰满了形象。
  土家野夫的《身边的江湖》一书中,黎爷的厨艺高人一筹,有人不服气,黎爷就此取材,约定做一道拍黄瓜,看谁做得好吃。普通的黄瓜、调料就那么多,结果两盘拍黄瓜,请大家匿名品尝,齐说好吃的,果然是黎爷做的。黎爷提示谜底:“拍黄瓜是家常菜,诀窍尽在一拍中。你们用铁刀拍,沾上了铁腥味。我用木板拍,清爽皆在。差距就在这里。另外,都有盐、辣椒和大蒜,你们的大蒜是剁的,我是拍的。你们放的是油泼辣子,我撒的是干辣椒粉。怎么样,这就一道,足够你们受用一辈子了。”众人皆服。中国饮食文化的博大精深,民间的智慧就在这一细节中。
  淄博牟家鸡是一道地方特色菜,朋友俎哥曾学厨艺,这道菜做的特别好吃。在经过几年的兵刀狼烟、锅铲烧炖历练之后,俎哥厨艺渐长。他决定另起炉灶单干,开了一家小菜馆,牟家鸡成为他小店的特色招牌菜。牟家鸡需要用各种中药做配料,这中间极讲究。据说正宗的牟家鸡需要80多种料,一般人吃不习惯,需要自己根据当地人的口味调制。
  那一天,在微信群中聊天,我说:“今天想起牟家鸡了。”俎哥那夜正好在线,说:“你咋想起牟家鸡了?现在够呛能做出那味了,多少年不做了,等有时间做做试试,我倒想吃狗肉了。”其实后来俎哥在别处开过一家店,狗肉也是那家店的特色。再后来,俎哥去德州谋发展,就离开了厨房。我们离那段日子太远了,有十年了吧。这十年聚少离多,2004年开始,我在张店城里扎根落户。另外几个要好的同学陆续在张店安家。大家都在这个江湖中辗转,各自天涯。
  这个看不见的江湖中,每个人都在奔波,大浪淘沙,有些人渐渐远离了我们的视线,有些人相聚又分离。寻常日子里,温暖的午后、寒夜星光里多了几份想念曾经的自己、一起走的那群人、一起吃过的饭、喝过的酒,余温还在吗?
  “治大国若烹小鲜”,我们为了填饱肚子闯世界,这就是生活,我们在这片大地上,呼吸着,行走着,四处张望,摄进记忆的就是我们丰富的人生。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不断前行,有时候也会迷失方向。但只要心中那盏明灯亮着,便能找到前进的方向,便能拥有前行的力量。
  
  三
  在冥冥之中,肯定有宿命存在。不知道哪一年的哪一个月的哪一天,一道闪电突然劈裂了天空。
  记得那个晚上,微信群里聊天,勇子说:“塞上牛羊空许约”。当时我已经忘记了这句话的出处,以为是在对对子,于是我思考了一下,回答说:“岸边鱼虾空等待”。良子回话说:“人齐酒满,牛羊鱼虾皆为空,牛羊煮,鱼虾烹。”
  约期日日有,有些约期许得太久,必须时刻提醒。有时候我真的很不喜欢规划和约定,因为这会让人有一份等待,让人的心时刻都盘算着那个日子,感觉时间也变得快了许多。我们是群居动物,需要朋友。所谓的真正的宅男宅女应该是不存在的,一根网线连接外面的世界,一部手机牵着朋友的问候。
  同学们相聚时,说起很想回到从前,回到十七八岁以前,没有压力,吃饱就行,不用挣钱,没有人情,做身衣服就高兴很长时间。年轻真好!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这些话,都会把人的思绪往回拉,一直拉回到单纯的岁月,身无长物,了无牵挂,有什么事都有父辈顶着。
  梦里犹回少年时。破旧的衣服也好,简单的玩具也罢,日子单纯而幸福。亲人都在,伙伴无邪,不谙世事,不懂别离的伤感。
  过去的相聚是在某个同学家呆一个下午,时候不早了,回家吃饭。现在的相聚是在从各处赶到饭店吃饭。方向反了,时间短了。过去的那些话题都不记得是什么了,现在的话题却总离不开过去。重逢无期,听李叔同的《送别》,最令人惆怅的是最后一句: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话说那一道闪电不但把天空劈开,还点燃了森林之火,许多逃不出来的动物被火烧死、烤焦。饥饿时,人类少了捕捉的辛苦,我以为人类在摆脱生吃之后最早的吃法是烧烤而不是蒸煮。
  烧烤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是极少的,顶多有长辈们把逮到田鼠或麻雀包在泥里,放在火里烧那样的美味,也是很少能吃到。直到后来中国这片大地上的大街小巷才渐渐有了烧烤摊。
  那些吃烧烤的日子被啤酒滋润着,羊油滴在木炭上“滋滋”作响空气中弥漫着孜然的香味。有一处偏偏烤豆腐和板筋最好,便宜实惠味在料上,正是这特色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食客。还有小葱沾酱、盐水花生、水煮毛豆,都成为和烧烤分不开的美食。
  人类真会吃,吃货这说法一点不假。《东邪西毒》中欧阳锋对洪七说:“肚子很快就会饿的”。于是很多次肚子饿的时候,我眼前都会浮现一个饥饿的大汉狼吞虎咽的样子。
  写到这里,我发现自己还是难以抵挡美食的诱惑。虽然没怎么看《舌尖上的中国》,但是对美食的迷恋却依然强烈。我认为,这种迷恋源自于舌尖上的人生。
  在人类还没有完全开化的时代,我们的生活重心就是填饱肚子。只有当我们的物质生活有了剩余,我们的大脑才能有更多的空间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于是,我们的饮食变得越来越精致,越来越丰富,各种美食层出不穷。
  厨师们用他们的巧手和智慧,将这个世界上所有可以食用的食材都变成了美味佳肴。无论是滩涂上的贝类,湖海中的鱼虾,森林中的植物,天空中的飞禽,地上的走兽,所有的这些都被人们收入了口中。
  我们也一样,享受着这些美食带来的味蕾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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