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炼钢铁的后患首先是带来了三年的自然灾害,青山不再,绿水断流,风沙肆虐,干旱无穷。水土的流失让野田禾苗半枯焦,产量锐减,丰年难望。再加上农村实行“一平二调”的政策,生产队仅有的自留粮也被无偿调拨,生产队的劳动力被无代价调用,到了收割季节,无劳力突击抢收。许多的庄稼只能在凄风苦雨中发霉腐烂,这就加剧了人民公社大食堂无米下锅的恶性循环。
  到了1959年末,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饥荒便席卷了整个公社农村,饿死人的现象频频发生。我们班上的劳动委员李振西的父亲,就在我们三年级下学期快结束时病饿死在家中。已瘦成麻秆样的李振西第一个辍学了,紧接着彭亮文等同学也相继辍学。这样放暑假时我们班转学和辍学的同学共走了11人,48人的班级空了11张课桌,陶老师上课时每每一念点名簿,她那厚如瓶底的镜片后,常常是泪眼蒙眬。她本来就有点沙哑的声音更显得低沉而苍凉,平日里对我们的谆谆教诲少了许多。即便我们当时都是不到十岁的孩童,不谙世事的变化,但也受到了震动和感染,班里也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寒假的一天,很晚了,我们家吃过饭,洗过手脚脸都要睡啦,这时寒风卷起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一会儿工夫,屋外雪落无声,天地白茫茫一片,难辨方向。这时学院守大门的谭伯伯领着一位穿着单薄,浑身颤抖的农民模样的人到我们家来了。我们家都认识他,他曾是我们家在道湖时,隔几户连屋的近邻彭老伯。他一进屋便嗫嚅着说:“珍姑子,打扰了。我去了黑石渡亲戚家,走到这里实在饿得快走不动了。”
  母亲连忙边帮彭老伯拍去身上的雪花边对彭老伯说:“莫讲打扰,快坐火边先暖和下,我这就去淘米,饭很快就好。只是冒得么子好菜招待您老呷。”
  “珍姑子,要么子菜啰,您只要多淘把米,多煮碗饭,把饭煮硬些就要得了。费您的力啦,费您的力啦。”彭老伯一连叠声躬着身子向母亲作揖。
  “快点坐,快点坐,您老莫讲客气。都是道湖的老邻居啦,饭很快,饭很快。”说着母亲取过父亲一件薄夹棉衣让彭老伯穿上,安顿他坐下,便去做饭了。我在灯下看彭老伯,他的眼眶通红有些糜烂,两颗混浊的黄眼球布满了血丝。他时不时闭一下眼睛,似在打盹。他脸面黄肿,胡子拉碴,双手插进衣袖管中,样子很有些可怜。看着他,我脑海中浮现出我正在读得卷不释手的《青春之歌》中的一段情节,林道静给余永泽的老佃农魏老三买烧饼吃的那一段。眼前这个彭老伯似比魏老三还要卑微的样子,我的心头一紧,就连忙把风笼上已烤热的小棉被扯过去,盖住了彭老伯拢在袖管中的双手。
  彭老伯睁开烂眼眶中浑浊的双眼,费力地看了看我,然后微笑着说:“你是红彤彤吧,长高了,还是各样瘦小啰。多呷点饭,长高高啦!”他仍把我当细伢子。
  这时母亲把急火闷的饭端了进来,半铁锅。我连忙去厨房拿了装汤菜的大碗来:“彭伯伯,我给您装饭吧。”
  我把母亲焖的硬硬的饭装满一大菜碗递到彭老伯手中。母亲也从厨房端来了大半碗大蒜叶炒白辣椒和一大碗我们晚上吃剩的炖萝卜汤摆在桌上,让彭老伯吃饭。彭老伯太饿了,半锅饭,一大碗萝卜汤,大半碗大蒜叶炒白辣椒,吃得他额头冒着腾腾的热气,脑门流着汗,“吧唧吧唧,稀里哗啦……”他吃饭喝汤的声音很大很大。
  “珍姑子,太好呷哒,这小半年没这么痛快吃餐饱饭啦,多谢,多谢!嗝……嗝”彭老伯边对母亲表示感谢边打着饱嗝。
  母亲又为彭老伯沏了一杯茶来。
  “茶就莫呷哒,饭呷得各饱,珍姑子我回去啦。”
  “那禾什要得,各都快十点钟了,又落哒雪。今晚就住我屋里,明天呷哒早饭再走。”母亲对彭老伯说。
  “各您就不晓得,珍姑子。饭饱好赶路,各里回道湖一条大路,到沙子塘一下坡就到了。各条路我闭塞眼睛都不会走错,我去黑石渡亲戚家,路都走熟啦。再说雪落得白白的,松松软软好走路哩。冒得事,珍姑子,只要不打饿兜,走几里路算什么唦。走哒,多谢哒珍姑子!”
  说着彭老伯就起身走人,母亲拦也拦不住。我和母亲只好把他送出学院大门,送到大马路上。
  “各就对不住啦,彭老伯,各晚哒,还要回去。”
  “嘿,快莫各样讲,珍姑子,劳您费力,我才呷了一餐饱饭,多谢多谢!”
  说着彭伯伯转过身对母亲又是躬身一个作揖。然后他踏着松软的雪朝前走去,路灯把他的身子拉长变短,慢慢消失在黑天白地的迷蒙中。
  大炼钢铁之后是中国历史上所称的“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民间老百姓叫那个时期为“过苦日子”。随着农村粮食减产,各种作物歉收以及人为的各种瞎折腾,城市的物资供应也相应紧张。到60年物资供给全面计划,凭票供应便应运而生。城市里先是凭户口粮证盖章购物,翻开户口粮册,一家几口年龄大小就一目了然,然后到各物质供应点,购买计划分配的物质。各购物点的营业员接过你的户口册,核对好后便在某一物质栏目盖上一小木章,如“本月白糖已购”,你付完钱,他称好糖,这次购物便完成了。于是这个月的白糖就这些啦,够吃不够吃,自家计划着看吧。其他物资供应亦如此。后来许是觉着这样很麻烦,就又改成了各种名目的票证,凭票购买,这一历史在中国沿袭了数十年。
  四年级第一学期学校刚放寒假,学校低年级部就被街道临时征用为春节物资供应点。考虑我家的经济状况,刚放寒假的三姐便被街道办照顾,安排在购物点任临时营业员,在卖腐乳和腊八豆的窗口夹腐乳和舀腊八豆。工作很轻松,每天有五角钱的劳动报酬。工作时间是二十天,从放寒假到除夕前两天,有十元钱的收入。虽还差五元才能解决三姐来期在学校的寄宿费用,但也减轻了父母亲支付我们学费的一小笔负担。三姐干得很愉快,她手脚麻利,数目清晰,很少出差错,负责供应点的叔叔阿姨都喜欢她。夹腐乳用竹夹,要极小心,用劲大了就夹碎了,别人不要。你想每人也就两片腐乳的供应计划,你还夹碎了给人家,人家怎么会要呢?而且别人还想要点腐乳的汤汁浸泡着两片腐乳,留到过年吃呢。腊八豆要称称,秤杆稍稍往上翘一点就行了,翘高了就不够分配了,要挨批评的。这些活,三姐做得又快又细致。三姐回家对我们说,她最怕邻居和熟人啦,人熟啦想多要点腐乳汤汁,称腊八豆要把秤杆翘得老高,否则邻居和熟人会说你太小气了。一次她的老同学马淑媛来购她们家计划的腐乳和腊八豆时,三姐就极为尴尬,称腊八豆时,秤砣还差点掉下来打了自己的脚。
  在上面章节中,我曾经介绍过,马淑媛是三姐的同学,她的妹妹马国华是我的同班同学,而且我们十分要好。马国华家在电力学院和技工学校之间的马路边开了一家小卖店兼废品收购站,也算得上是我们的邻居了。马国华的继父徐伯伯是新生机械厂的老师傅,手艺精良,人善良温和。她妈妈,我叫她穆伯妈,白白净净,矮胖矮胖,精明干练,人也很和善。她开的小店大多卖一些小食品,三分钱一个的大发饼,五分钱一个的糖馅浏阳回饼,小花片,棒棒糖和红姜丝拌紫苏等等。这些食品都盛在带盖的白色透明的玻璃罈子里。我们小学生是他们店的常客,因为我们之中即便家境最富有的同学,零用钱每天都不会超过一角钱,也就只能在她们家这样的小店消费。或买一个发饼或一小包小花片或一根棒棒糖什么的。像我们这样经济较拮据的人家,我们口袋里是没有零用钱的,即便有也是偶有三两分钱。那就只能买两分钱的红姜丝和紫苏叶,放在手心里拈着一点点吃。那时,每每从她家门口过,我都要喊上马国华同路去上学,放学后也让马国华和我们在一个课外学习小组写作业,学习结束后又可以玩在一起。
  捡废品卖时我听三姐说过马国华家的情况,马国华的亲生父亲好像是坐牢死了。徐伯伯是穆伯妈1953年的时候在火车站认识的,徐伯伯是从河南南阳流浪到长沙的。当时穆伯妈已育有三个女儿,马国华是最小的。穆伯妈虽有些家底但毕竟是一个女人家,独自带着三个女儿,日子还是十分艰难的。穆伯妈看徐伯伯年轻力壮就收留了他,让他做了自己的伙计帮助打点生意,协力和她抚养三个女儿。后来他们便在金盆岭搭起了房子,开起了小店做起了小生意兼收废品。徐伯伯和穆伯妈似乎没有正式结过婚,而是共同生活在一起。但徐伯伯却是帮穆伯妈撑起了这个家,充当了马国华三姐妹没有名义的父亲角色。再后来徐伯伯进了新生机械厂当工人,但他还是对穆伯妈和这个家不离不弃。后来她们三姐妹正式改为了徐姓,马国华改叫徐虹。三姐妹还和徐伯伯一块儿回了趟河南南阳老家,认祖归宗。
  三姐在春节物质供应点做了二十天后,于除夕前一天圆满收工了。收工那天供应点全体工作人员会餐,但要从每人的报酬中扣五毛钱交餐费。为此三姐找到领导大哭了一场,表示不参加会餐,请求不要扣她的报酬,不然下学期学费又少了5角钱。那个领导哈哈大笑,并动了恻隐心。他说三姐的工作做得好,任务完成得不错,决定免费让三姐参加会餐,小姑娘家家能吃多少。这样三姐领了十块钱,会完餐便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家中。
  1961年的春节,远在河南的二伯父写信要到我们家来看望我们。为此,贤惠的母亲很早就精打细算,把我们过年计划购的一些物资年货省了下来,左留右留要留给二伯父吃。我们兄弟巴巴地看着那些东西,想吃又不敢吃,心想二伯是什么贵客啰,干吗要来我们家呢?河南对于我们兄弟来说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那是父亲的老家。父亲在那儿度过了童年和少年的岁月,16岁考上国民党医官军校,就再也没回过那个老家了。父亲的印象也只有童年时跟随在爷爷身后,在家里开设的油坊玩玩。或剥两粒榨油的花生吃,或看着油坊里精壮的汉子使出洪荒之力抡大锤,看榨出的清亮亮的花生油,顺着木槽汩汩流淌到一口大陶缸中。吃的是蒸馍或烙馍,喝的是糊涂或面条,仅此而已。
  父亲兄弟五个,他最小,小名叫“登科”。父亲说他出世时爷爷常用“五子登科”寄予对他的希望,希望父亲今后能胜过他的四个哥哥,出类拔萃,功名显赫。父亲还说,“五子登科”是一个典故,说的是宋代有个叫窦禹钧的五个儿子相继及第的故事。在传统文化中,五子登科是中华民族追求子孙得意,家族显赫的一个象征,同时也是激励人们追求尊严,追求成功的一种精神意志,是为人父母期盼儿女后辈能成为人杰的最美好愿望。父亲还很动情地,不无遗憾地说,爷爷如果在天有灵也会对他有所失望,因为他既没有显赫的功名,也没有实现财产的富裕。跟着国民党的旧军队混了几十年,踏遍了半个中国,至今四十多岁,人到中年仍是一个穷光蛋。还连带自己的八个儿女跟着他过着穷困的日子。
  父亲告诉过我们,大伯在族群争水的械斗中,葬身于愚昧狭隘的意气之中。二伯父还算好,有一门用机器织毛线衣的好技术,但他家乡观念太强,放弃了在西安毛衣厂的工作,回到了贫穷的老家,在家乡县城一个叫逊母口的大集镇,地方开办的针织厂继续从事机器织毛衣的工作。二伯的大儿子参加了蒋经国嫡系部队青年军,解放时去了台湾,从此杳无音信。
  二伯父的大女儿和大儿子是死去的二伯母生的,大女儿已出嫁了。现在的三个女儿是后面再讨的二伯母生的。三伯父是地道的农民,一个本分的庄稼汉,他有一个儿子和三个女儿。大儿子早早参加了工作,是老家太康县水利局水文站的站长,一个相当股长级别的技术干部。父亲告诉我们说,你四伯就充满了传奇色彩。他16岁跟你爷爷奶奶磕了三个响头后,就离家出走当了和尚,在开封一个寺庙修行。出家二十年后的某一天,他云游四方回了趟老家。同样给你爷爷奶奶磕了三个响头后就离开了,从此杳无音信,几十年间谁也没见过他的任何萍踪浪影。这些点滴的概况,是不是留在父亲心底老家的全部,我们不知道。但广袤的豫东平原上那个叫张君白村的遥远的故乡,自从二伯父的到访,它就勾起了父亲心中厚重的故乡情结,唤醒了父亲原本就有的不屈服于命运的倔强。
  二伯比父亲稍高大些,他五十岁上下,身板还算硬朗,操一口浓重的豫东乡音。许是豫东平原劲厉的沙尘整日吹拂,他眼眶糜烂红肿,时不时掏出一块粗布手绢擦拭从那糜烂红肿的眼眶中流出的混浊泪水。他瘦削的脸颊布满红红的血丝,干涩的嘴唇也皱开了竖列的血口,笑起来眯缝着有些暗淡的双眼,那样子有些叫人害怕。我们几兄弟都不敢近他跟前,尽管他笑着张开双臂想抱下我们。饭桌上父母亲总是将春节留下的菜频频夹往他碗中,但我感觉他似乎并不怎么爱吃,而对父亲从食堂买来的馒头和母亲为他精心慢火熬的稀饭更感兴趣。他边吃边和父亲攀谈着我们听不懂也不感兴趣的事情,时而涨红了脸,时而又唉声连连。
  清晨,父亲就领着他去了我们家种的菜地,他很兴奋地指点着父亲种的各样菜蔬,父亲也很虚心地听从二伯的指教。二伯弯腰把菜地里刚刚长出的一棵野西瓜苗,用铁铲盘整一番,又跟父亲口传心授几句。果然二伯走后,这棵野西瓜苗长势良好,后来还结了一个大西瓜。记得那个大西瓜长得很圆很大,快成熟时父亲怕别人偷摘了去,他就扯了些青草盖在那西瓜上。后来一三弟感冒了,发着烧,父亲便把那个西瓜摘了回家,同样泡在水中。到傍晚,父亲下班回到家,用刀劈了那个西瓜,西瓜还没熟透,红中泛白的瓜瓤虽不怎么甜,但三弟饭没怎么吃,不太熟的西瓜却吃了几块。二伯后来还寄来了许多菜种,父亲一一播种,但有些长势良好,收获颇丰,有些却蔫头耷脑,颗粒无收。有一种叶菜,父亲说叫荆芥,长得很茂盛,父亲采摘回去后凉拌上给我们吃。我们夹一根到口里一嚼,苦辣呛喉,连忙吐掉。父亲哈哈一笑却大口咀嚼,并连声说,好吃,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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