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自带光环,羞花闭月,引来异性艳羡的目光,拨动同性爱怜的心弦。我朋友很少,但个个风姿绰绰,一笑倾城。
  我对美女的评判是外貌加气质,缺一不可。与女友们相比,我五官平平,唯一不逊色的可能只有气质了,这应该是我不上镜的原因。五官美的人拍照一般会放大优点,有缺陷则会加倍凸现不足。
  本城内走得近的女友是虹与美。虹是我小学四年级认识的,她入学早我又连连留级,比我年幼四岁。美是正常入学,也就正常地比我小两岁。
  当年我主动接近虹纯粹是被她的美貌吸引,宛若影视里的小明星,柳眉桃花眼,红扑扑的脸蛋上甜甜的酒窝时隐时现,叫人怎能不心动?美的家就在我们后搬的家附近,又在同一所中学读书,自然越走越近。她肤白貌美,明眸皓齿,和饰演小龙女的李若彤很像,那时候也有人说我像某演员,不过没有美与小龙女的相似度高。至于虹我一直没看出她长得像谁,只觉得我俩从背影看很相像。小时候她比我矮很多,没想到长大后窜到我的高度,连脚的大小也一致,都穿36码的鞋。
  最初,虹也穿37码的皮鞋,那时她刚参加工作,在她母亲的单位电视台上班,懂得梳妆打扮后,体重也随着讲美的程度逐渐下降,一米六三的她先是比我胖两斤,随后很长一段时间和我保持同样的体重九十二斤,后降至八十九斤,轻盈得有几分仙气,回头率百分百,在小城很有名气。那些年我几乎每周都要陪她满大街买衣服。女人的衣柜里永远缺少一件衣裳,这句话在虹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我是一出校门就遇到我老公,开始并不接受,后来被他锲而不舍的真情打动,从一而终。虹不像我,不易感动,别看人小特别有主意。她的男朋友我基本都见过,年轻有为的官员或是家世显赫的银行职员,还有各个单位的公务员。也有人给她买过价值不菲的衣服首饰,只是这些似乎都不能打动她。虹的一位男友来我家玩,竟然给我儿子买了成箱大包的礼品,我过意不去,执意留他们在家里吃饭。虹却不感动,挑出了男友的一堆毛病。家境太好母亲太强势,男友有些妈宝的味道。我劝也劝不好,暗想有些妈宝又如何?也许正因如此才足够细心足够体贴不是吗?
  我的话虹听不进去,一个人太有主见很难采纳别人的意见。后来虹说,她其实有些喜欢那个年轻的局长。我无语,那人在小城知名度太高,有点声名狼藉。虹看出我的心思,告诉我其实他没有传闻中那么嚣张跋扈,人温柔有爱心,尤其是对她年幼的弟弟极其疼爱,这是其他男友想不到也做不到的。我明白了她的心情。我没有弟妹,但我有儿子,一个男人对我好不好,只有一个衡量标准,那就是他对我儿子的态度。
  这么一想,我有些支持虹的决定。然而这段感情还是无疾而终。局长是好,但和他有瓜葛的女人太多,三天两头打电话骚扰虹,虹怎么也不肯再信官员的誓言,终止了婚事的继续。
  我觉得终止未尝不是好事,空穴来风,事出必有因。虹从20岁一直谈朋友谈到26岁都没有谈到合适的人选。我开始替虹发愁,这个年龄在九八年的小城已是大龄女青年了。虹却不愁,大大眼睛望着我,双眼皮带了些凤眼美丽的弧度,睫毛长而密,小巧柔美的唇角溢出浅若水波的笑意。不结婚又怎样?遇不到喜欢的人我愿意这样一个人生活。虹轻声道。
  我望着这个比我小的姑娘,有些佩服,这样的话我想都不敢想,我太懦弱,没有勇气一个人走完漫长的生命之旅。
  不在意婚姻的人多半在意事业,可虹的音质外表条件都具备,却不愿意做电视播音员。这可是好多女孩羡慕的事,虹一句不喜欢抛头露面,台长也没有办法,只好让这个老同事的女儿转入后台做编辑工作。我原以为虹会一直这样孤单下去,不想事情有了转机,虹告诉我她找到了她想要嫁的人,我喜出望外,尽管虹强调只是普通的公务员,但还是有些意外。可能虹之前的男友太耀眼,这一位光泽度有点低,确实是家境一般,工作也一般,看外貌中等略微偏上,但也谈不上出众。
  缘分天注定,不可思议的只是我们这些评头论足的旁观者。回头看看我的另一个女友美,她刚生了儿子,幸福得花儿一般,顾盼生辉。我积习难改,俯在她耳畔,还是想问问她究竟是看上她老公什么了?
  美的父亲在机关党委主持工作,美自然到了计生委上班。工作、家庭、个人都是上上品,大概是24岁时认识的男友,也不算晚,我印象中她就谈了这一个男友,和我一样信奉女德从一而终。可有一点我不理解,尽管我老公也是相貌平平,可当初他追我是费了力气的。美的男友好像没做什么,就这样轻松抱得美人归。凭什么?一见钟情吗?细想除了外貌美的男友和美还是挺般配的,父辈职务相当家庭条件也大差不差。美说她看重的就是门当户对。我还是无法理解,可能我从来没有把门当户对放在婚姻的首位,甚至次一位也排不到。
  刚出校门的我对爱情的憧憬就是王子和公主的童话故事,英俊而忠诚,浪漫而深情。门当户对在我看来不是权势相当,而是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就行。这样王子才能提供公主浪漫的所需。否则一朵玫瑰都买不起何谈浪漫?我老公是买得起玫瑰花的,我要一朵他送十朵,我要十朵他就送我百朵。说到爱情一谈钱似乎就是女人拜金,我倒觉得爱情在某种意义上讲几乎可以和金钱划等号。不管贫穷与富贵,一个男人愿意倾囊给你他的所有就是他爱你的体现,反之同理。我坏就坏在这个理论上,轻而易举地相信了我老公的爱。别看我口口声声谈经济条件,其实内心根本没有这个概念。我生来不爱消费,不讲吃,不化妆,不结交朋友花天酒地,唯一在穿上注重些款式还从不比拼品牌,此外便没有花钱处。婚后也就没问老公要过钱,他给就給,不给也无所谓,我自己有工资,平时又都是娘家无偿管饭。
  后来儿子长大,需要购房,之前婆家包买婚房的承诺不能完全兑现。我这才想起要存款,结果发现向老公要钱很难。婚前他为我挥金如土并非特别看重我,而是一贯如此,事实上他对自己比对我更大方。这么多年他一个人花钱惯了,哪里有多余的分给我们母子。人家是七年之痒,我们迟到的矛盾来势汹汹,幸好老公年纪大了,容易明白道理,也懂得心疼儿子心疼我,逐渐改变了挥霍的恶习,虽然家产所剩无几,但总算愿意将他的收入上交给我。每每看到他如期转账给我,都会心头一热,毕竟他在为我们节约自己的开支。少花钱对我容易,对他确实有些难度。有时候婚前双方的优点可能不是优点,恰恰是灾难的开始,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对你的心不变,纵使暂时偏离方向,终究会再次向你靠拢。
  虹确实是找到了爱她她也爱的人,单从体型上就可以一目了然,两人婚后都有些心宽体胖。虹生下女儿后,我乍一见差点认不出。那么苗条的人胖成实实在在的妇女,比我看起来还要年长。想是产后没恢复,谁知女儿满周岁了她还是这般模样,我忍不住说她,让她注意自己的形象。虹没心情听,一再让我注意脚下。我以为她关心我怕我摔倒,她却一把将我怀中她的女儿抱了过去,亲了亲模仿孩子的语气说,看姨你穿这么高跟的皮鞋还不乖,东张西望地说话,要是摔了我可怎么办呢?我才知道虹是担心我摔跤摔了她的女儿,她也太谨慎了,以前她的高跟鞋可比我的高多了。我低头,见虹竟然穿起了平底鞋,以前不淡妆不出门的脸现在脂粉全无,显现出原本不够白的肤质。加之略胖,整个人完全没有了当年的飘逸出俗。如今女儿大了,虹依然如此。似乎从结婚那天起她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从舞台上华服盛装的明星到素颜布衣的家庭主妇,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在她却是再自然不过,让我们这些观众疑惑了许多年。在她心里或许从来就没想过站在舞台的中央,从头至尾,她只是想在台下有一个立足之地,成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挨挨挤挤,平凡却温暖。
  婚后的美也在变,以前不做家务的她现在不得不做,虽然家里不算整洁,但样样都是她操持。她喊累我就说不能让她的老公动动手吗?她说他不会。我想说她没结婚前不也是什么都不会做吗?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也是白说。直到有一天美被电动车撞了,腿做了手术,竟然还是她自己照顾自己。我很不理解,她就这么心疼她老公吗?夫妻难道不该相互照顾吗?
  美说她老公也来医院看护她,可他不会照顾人,有那个力气喊他还不如自己动手更方便。说话时整齐的牙齿闪闪发光,如珠如贝。眼眸时笑时嗔,娇俏无比。她见我目不转睛地看她,忽然想起什么,取出手机让我看她的旅游照片,不停地自夸照片中的她有多美。我用手指放大照片细瞧。单从长相上排队,毫无疑问,美在女人中排在前,她老公在男队排在后。可美不觉得,竟然和我絮絮叨叨,怀疑有女人看上她老公的嫌疑,没事找事套近乎。我打住,让她相信我敢保证那一定是有事。
  美知道我的言下之意只是从不生气。其实我也没有打击她老公的意思,我只是觉得美完全配得上她老公,她不必多虑。后来有一次美无意中说起她睡眠不好,以前都是她老公抱着儿子睡另一间房,我有些不敢相信证实了一遍又一遍。我们姐妹也是睡眠极差,但我们的孩他爸从来没有为此分担过。一直觉得我老公帮我做家务很贴心,其实别人的老公也有付出只是我没有看到。
  每一对夫妻能够白首偕老都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温情与感动,并非表面上的简简单单,因而不能以外表的美丑划分,不能以收入的高低去衡量,更不能以做事的多少去揣测。那一种发自内心的暖,只有同样的真心才可以捕捉才可以领悟。
  虹和美是标准的大美人,然而三个女人一台戏,只好将我这半个美女也算上,凑成一出美女婚恋小剧场,博观者一笑。窗外风至,送一缕暗香,合眸轻嗅,又见花开情景,恍若我们青春怒放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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