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就是那个年轻时候想逃离,年老了想回去的地方。过了知天命之年对这句话尤其认同。
  记忆中的故乡,贫瘠的土地,辛勤的农人,收割的欢乐,辛劳的汗水,还有龟裂的低洼之地,粗粝的老手,连阴雨绵绵不断,泥泞的道路,糊满泥巴的雨靴……而今我不断地回去,不断地触碰故乡的河川,目的就是在清风明月中抖落一身的尘灰,在山川河流中放逐心灵。
  也许如人所说,如今想的故乡不是像真正的故乡,而是为了怀念回不去的童年。时代不同了,乡村早就不是从前的样子。我的童年,是在乡下度过的,点着如豆的煤油灯,吃的是粗茶淡饭,会常常饿肚子。二三月的春风吹的人无精打采,泛绿的田野被被人们挖野菜连根都不剩。在明晃晃的太阳下,营养不良的困乏感通身弥漫,连神经都困乏无力。不论夕阳还是朝霞也激不起内心的美感。目之所及就是我的家,脚下所至就是我的乡。山离我们太远,自己目光太浅,无瑕顾及。县城就是一个概念,西安是城里孩子的家。我只好把心交给蓝天白云,天空的鸽子,随他们飞跃。
  四合院中一线天,木窗格后藏着一双眼睛,安静地看着外面。院子的日头线是祖母的时间表,太阳到了东厦房的廊檐下,她就进厨房和面生火做午饭了。那时候雨水多,屋顶长满了瓦楞草,在空中随风摇曳。天空随季节变幻,时而明静高远,时而天幕笼罩。鸡在院子低头啄食,自在踱步。绳索拴着羊,咩咩叫声回响在院子,走不出用绳索画着的半径。
  当我提着草笼在春风浩荡的田野里寻寻觅觅挖野菜的时候,内心里生长着田野一样宽广的惆怅。在吃不饱饭的煎熬中,忍受着连阴雨带来的压抑愁苦,以及天寒地冻漫长冬天的等待。作为长女,我帮着母亲带妹妹,稍大一点跟着大人下地干活。过年前,下鲸鱼沟底的河里洗一家人的衣服。从前一年拆洗一次被子,未成年的手怎么也洗不白被头的脏污。生活的艰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记住,对别人来说都是不足挂齿的事情。
  现在,我常常回故乡,不是小时候住的地方,而是我住的村所在的白鹿原,河川山岭。从一个村子镇子变成一个地域。吸引我的不是从前的人,而是奔流不停的灞河,绵延起伏如父亲脊梁的秦岭,是变幻无穷四季美景,是写满记忆的民俗文化,还有厚重历史。
  叶落归根。走得再远,到老了都会思念故乡。同门的人,年青时候不怎么喜欢故乡,退休后喜欢不断回故乡去。大姑临终对儿女说:要回原上,可她生前一点都不喜欢农村。城里的族人纷纷回到故乡,都想联络感情让农村的侄儿、弟弟帮忙买下一块墓地,百年后好长眠在故乡,听鲸鱼沟流水潺潺,风吹芦苇荡。想起来都幸福美好。
  周末去参加一个文学活动,在曲江遇见了父亲的同事吴老师、何老师夫妇,我们高兴地聊了一会儿,加了微信后匆匆告别。相逢的喜悦让我感慨激动了很久。随后与何老师微信聊天,得知她和我一样心情久久难以平静,想起了从前的生活的点点滴滴。在茫茫人海中相逢,不得不相信缘分这东西是存在的,是上天对热爱生活的人的赐予。
  岁月不老人亦老,时间带走了一切,却又会在某个地方某个时间遇到一些人,发生一些事,如春潮般在身体中荡漾,如春风般抚慰心灵。人生何其长,我们已经分别的太久了;人生又很短,如若初见一般纯洁美好。和何老师再续前缘,让我再一次深深地怀念我的父亲,想念我的童年生活。
  回不去的故乡,止不住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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