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句里,写到月亮的真是数不胜数,比如古诗词里就很多,人们张口就来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还有“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再有“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纬”……
  那么,再读一读现代诗,月亮在诗句里,给我的印象依然很深刻的。有一首现代诗,诗里写到月亮时,写的很婉约,也很形象,浪漫贴切。
  大意这个意思,说那月亮美丽而善变的,说月亮它是一位巫娘,够形象吧。小小巫娘,精灵古怪的,一下就把月亮写成到人心里去了。想想,每一个人心里的月亮,即便有所不同,也大致是小小机灵仙子,顽皮又可爱的。这还不算,又说月亮,它最喜欢当翻译,更加形象了。把太阳的镕金译成了流银,尤其喜欢这样的一句“把烈火译成了冰,而且带点薄荷的风味”……
  就是这一句薄荷的风味,让我心里倏然间有了感觉,炎炎夏日,仿佛深入其中了,整个人都清爽起来。每次读着,就很有感觉,真是佩服诗人的想象和精美的语言。
  我呢,也喜欢月亮,不仅喜欢望望它,看看它,更是喜欢在月下行走。喜欢月下的风,喜欢村庄里转转,河边,山坡逗留。感觉那故乡习习的风里,最是有股子淡淡的薄荷味,甜甜的,淡淡的,真是清清爽爽,袭人而来,令人舒适备至,心底清爽。
  我私下里想,这股子薄荷风味,该是属于村庄的,也该是属于我的故乡的。单单说说这淡淡的薄荷风味吧,这味道来自何处呢?细细追溯下去,会从村庄的草垛上,飞起的一团团流萤间;会是在村庄老槐树下,一个个风趣的故事里;会在村庄一个个房顶的烟囱里素雅的飘出来;会从村后的小河边,岸边开出的一朵朵鸢尾花,紫莹莹的花儿里盛放出来;会从故乡的小河里,淙淙的流水里,哗啦啦流淌出来,更会是一尾尾水里的鱼儿,游弋而来……
  记得,在家时,很小,夜晚喜欢和伙伴们一起在村庄的老槐树下玩耍。一起追逐着,开心地笑着,游戏着。
  天真烂漫的孩童,一起玩耍。孩子们喜欢玩捉迷藏。把一个人的眼睛用以布条蒙住。然后,去捉住其余的孩子们,都不敢说话,怕捉住了被猜到。猜中了,就会被换上,那个蒙住眼睛的人。
  夏夜,夏风送爽,孩子们玩得很开心。
  大人们围在树下,讲故事,说着家长里短。有姓徐的爷爷很会讲故事,他说他参加过抗美援朝呐。曾在朝鲜住了三年之久,战场上可不是闹着玩的,子弹不长眼睛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哪一颗子弹会射中的。
  我们问爷爷,战场上会不会害怕?徐爷爷说从来也没害怕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冲,冲,往前冲——徐爷爷说,打起仗来,什么也不想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彻底消灭敌人,消灭得一个不剩,保家卫国,英勇杀敌。
  耳边只有子弹飞行的声音,飕飕,飕飕,心里只有卫国保家乡的信念,勇往直前。我们一群孩子,听了,心里对抗美援朝的英雄真是充满了敬仰,心里在想,若是再有上战场的机会,我们绝不会错过的,也要上战场,为祖国争光。
  月亮在云彩间穿行,萤火虫在月光下,飞来飞去,闪着银色光芒。村里人燃起艾蒿,驱赶着蚊虫,围在一起,说说笑笑。村人们都不会那么早睡的,男女老少,拿着蒲扇,女人们还带上针线,老槐树边早有了路灯,虽昏暗,眼睛好的,还是可以织织毛衣,缝缝衣服的。
  不需要带坐具的,有一截一截子的木头、木桩子或是石墩子,早已是溜光包浆了,坐上去舒适又自在。
  
  二
  村庄的夜晚总是静谧的,但在这一份静谧里,月光下一份独有的欢乐气息,席卷着村庄的。
  我们一群小伙伴们在游戏,我是最怕黑的,每次被抓住时,都抵赖不情愿被蒙上眼睛的。伙伴们春子,秋,夏天,还有立冬几个围上来,要给我围上布条。这时候,林儿就会过来为我解围,他很少被捉住的,因为他很机灵,跑的也快,高高的个头,有一双令人羡慕的大长腿,躲避得非常快,行动如水里的鱼儿,倏然间划过去,指尖都碰不到他一点。
  林儿走过来,说:蕤儿怕黑,胆子小,我来吧,我可以替她,咋样?
  伙伴们一听,高兴起来,能让林儿来当一次盲人,真是难得呐。
  有时候呐,伙伴会不同意。那么,只好我被蒙上眼睛,路也不敢走,黑咕隆咚的,林儿会鼓励我:蕤儿,没事的,往前走,再往前走,我在这儿呢。
  很快,我就捉住了林,而且,毫不费力,我猜出来他是谁了。呵呵,伙伴们说林儿在玩赖,但是,没有人说我,春子个子矮,很机灵,她总是会说:蕤儿,林儿对你真好,林子,你咋也不替我一次呢?
  立冬说:下次,我替你,但是,你得回家给我摘你家的甜瓜吃。呵呵。
  秋说:春子,我替你,你得先叫我一声叔叔。
  夏天说:我谁也不用替,秋,你叫我大姑。我来替你,乖侄子,莫害怕。
  哈哈……大家都笑起来。仿佛间,笑声颤动的风一样,吹得夏天的树木花草都乱颤,吹得村庄上空的云儿微微飘曳。
  伙伴们玩得好开心呢。月亮穿过白莲花般的云层,照在村庄里,草垛、石碾子、打谷场、小学校操场上、开会放电影的大礼堂屋顶上,桃花树上,小溪水上……一层清灰,银光色的暗哑清光,什么都好似银水里走过一遍,淡淡的银色色彩里,圣神,又澄亮。
  走出村庄去城里上学的前一天晚上,我们这一群小伙伴一起去了我们的小学校。
  老师办公室的灯光还再亮着,我们的老师依旧坐在办公室里呢。老师备课,帮着落后的同学补习功课,一直都忙到很晚。
  记得,不知多少个夜晚,老师办公室的灯光就是这样亮着。我们不会的习题,弄不懂的问题,就会来找老师,与老师探讨问题。也总是很和蔼很耐心的给我们讲解。老师呢,她姓候,我们叫她侯老师,她生得很美丽,性格好,总是笑嘻嘻的,很温柔的样子。
  老师是从大城市里来的,当时分配时,老师说有好多选择的地方,也有大城市可以留下的。然而,老师还是选择了我们这个小山村,来到后,她竟然一下子喜欢上了小村庄,喜欢上了我们这里的山山水水,喜欢淳朴、恬淡的村庄里的生活,喜欢上了小山村和小山村里的人们,尤其喜欢上了我们这一群孩子。
  
  三
  山村的夜晚,微风习习,村庄如此静谧。同学们,喜欢来到操场上玩耍,喜欢到老师办公室里去
  林子对我们真的好呢,他总是一个个把我们胆子小的同学挨着个的送回家,再回家的。走在月光里,村子里的狗儿鸡鸭都安静下来。唯有花猫在房顶上巡视着夜晚出洞的老鼠,再有几只夜行鸟儿路过村庄,停顿一下,落在树上,整理一下羽毛,准备更远的飞行。
  淡淡的月光,照着村边的流水,微微的清风吹拂着我的长发。
  母亲说我就要去县城读高中了,要给我剪一个短发,担心我功课忙时,头发长了不好打理。我心里很是犹豫,舍不得剪发,要知道我可是留了好几年才留长的长发,垂在肩膀下,飘飘逸逸的,一股股的清香,就好似诗句里说的那种薄荷味道。
  秋告诉我他要出去打工了,家里不打算在继续供他读书了。因为他的成绩一直不好,他已经感觉到自己与高中无缘的。因此在家里整理着行装,准备走出村庄,去外面的世界闯荡闯荡。
  夏天学习成绩不错,考上了县一中,家里为他庆祝了好几天,她开心极了。立冬去了职业学校,我和好几位同学也考上了县一中,也是挺高兴的,在家里做着去学校报道的准备。还有几位同学留在村庄,他们也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还记得,我的同伴小丫她是一位很有主见的女孩子,但是,她却不打算去读高中了,想去学一门技术,打算自己早早独立起来。
  我也知道的,小丫母亲走的早,父亲给她娶了后母。后母来后给她一连生了两个弟弟,家里生活不算好,经济很紧张。因为只有父亲一个人劳作,靠着几亩薄田,再就是闲暇时,她父亲会去城里做点小买卖,赚的不多,拿她父亲的话说:赚个油盐钱。
  我理解小丫的做法,但是,我还是劝她好好想想,别再以后会后悔。小丫一笑说:其实,现在就开始后悔了,谁不想多学知识,将来有好的前程呢,可是,我的条件就这样,不允许呀。
  后来呢,村庄里人知道了小丫的处境,都来帮助她,大家伙出钱打算一起帮她完成学业。这才圆了小丫的上学梦呢。
  林子却要去参军了。他很快就要穿上军装,走入军营了,想象着他穿上军装的样子,一定更帅气,更英武,心里默默为他高兴。
  几个伙伴在一起玩这游戏,可能这是最后一次一起玩游戏了。这一次,我没有让林子替我,因为我知道我也要走出村庄了,去外地上学了。那里没有故乡人,也没有同伴,一切要靠自己,没人会让着谁的。
  游戏结束时,我们将手叠在一起,然后大声喊着:我们要记住我们的村庄,记住我们彼此,记住我们的出处,我们学成了要回来,要建设一个更加美丽的村庄——
  走在月光下,几个好要好的同学伙伴,有的很兴奋,有的只是低着头,慢慢走。
  村庄的夏夜依然静谧,微风习习吹来,轻轻的风那般轻柔,淡淡的薄荷味道在飘散,在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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