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战友张一兵,他己离开我们多年了,但他的音容笑貌却时常在我的脑海中闪现……
  他出生于一九五四年,长我几岁,是我的老大哥。一九八一年四月我们一起来到了西安市公安局碑林分局,他被分配到了刑警大队,我来到了长乐坊派出所。
  他个儿不高,一米六八左右,头发略有卷曲,很清秀,有点张学良少帅的味道,很招人喜欢。
  半年后,刑警大队的老前辈郑天星带领了一个分队驻扎在了我们派出所,一共七八个人,这其中就有张一兵。他们都是和我一起来的,都二十多岁,个个生龙活虎,工作抢着干,虽然每天都很辛苦,但有说有笑的其乐融融。
  一九八二年的夏季,市局开展了打击盗窃自行车的专项斗争,很多被盗的自行车都被销赃到了陕北。分局组织刑警到陕北开展工作,张一兵也随专案组去了陕北,这一去就是两个多月,等他回来,前妻已到医院将怀了六个月的婴儿做了引产,等待他的就是离婚。当时大家都很惋惜,责备他为了工作也不能不顾家呀,唉!没办法,这就是张一兵。
  张一兵生性豪爽,幽默,好开玩笑。有一天他和一个同事走在马路上,同事看见路旁槐树上的吊死鬼(虫)对张一兵说:“你敢吃树上的吊死鬼不?”一兵说:“吃了咋办?”陈积勇说:“你吃一个我在西安饭庄给你买一个葫芦鸡!吃几个买几个。”张一兵听到这话,随即拉住同事的手击了一下掌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话算数。”说着就伸手在树上捏了一个吊死鬼塞到嘴里,紧跟着又捏了一个塞到嘴里,当第三次伸手时,同事挡住说:“认了认了。”像这样的奇事在张一兵身上太多了。
  记得是一九九六年的秋季,我和张一兵及其它几个同事来到本市北郊的一个村子,传唤一个盗挖古墓嫌疑人。刚推开那家院子的大门,一条高大的德国牧羊犬呼地扑了出来,我撒腿就跑,跑出去二十多米才回头,一看我愣在了那里,只见张一兵手拉着那条狗不慌不忙地进了院子,那条恶犬摇着尾巴一声不叫,张一兵将绳子绑在了树上。村里看热闹的村民都好奇地说:“神了!就好像是他自己养的狗……”
  张一兵热爱刑侦工作,也立了不少的功。有个功立得非常奇特,我不得不说。有一年长安路派出所辖区发生了一起杀人案,经侦查确定嫌疑人在长安县,刑警大队派了大量人马在嫌疑人可能出没的地方撒了网。张一兵在守候时有点尿急,就来到一个公厕,刚解开裤带,发现旁边正在解大便的小伙子有点面熟,仔细一看,这不是那个杀人嫌疑人嘛。反正他也跑不了,张一兵就叫了一声嫌疑人的名字,果然那小伙答应了一声。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杀人嫌疑人拿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多少人羡慕地说,人家上个厕所都能抓个杀人犯,真是个福将!
  好人命不长,我的大哥,我的战友五十岁就离我们而去了。愿他在另一个世界里也是员福将,笑傲江湖……
  
  送战友
  
  一九九三年的夏天,我和韩整凤、窦伟业三人来到塞北江南银川。忙完公务后来到一家小餐馆,奔波了一天,三人商量小酌两口,以解疲劳。
  三杯酒下肚,望着对面的小窦,心里一阵酸楚,我知道眼前的战友回去之后就要离开公安队伍了,想到这里我给他倒满了酒,深情地敬了一杯。
  这话要追溯到一九八九年。那年的某一天,小窦陪妻子到医院产科看病,妻子进了手术室后他心里很焦急,便在医院转悠,当他来到手术室后面时,发现一个小伙爬在手术室外的窗子向里窥看,他一把将其拉下,双方撕扯在一起。在撕扯的过程中,他佩带的公安匕首掉落地下,双方在争抢的过程中,匕首捅入那小伙的腹部致其受伤,小窦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法院判决为判三缓四。在缓刑期间,刑警队给他按排了一些辅助性的工作,现在刑期届满只能调离公安机关。
  他长了一副永远都长不大的娃娃脸,几杯酒下去脸已红到了脖梗,我知道我俩都喝不了酒,但还是想借酒消愁。看到他那张红扑扑的娃娃脸,我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我举起杯向他敬了第二杯酒。
  我知道他心里难受,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热爱刑侦工作,在九年的刑侦生涯中多次立功受奖,深得大家的好评,但是从那一天起他却再也不能与大家一起侦破案件了。
  眼前这位小我一岁的小老弟,有点腼腆,有时还不善言辞,但做出的事情却令我感动。那是他出事后的某一天,刑警队有几位战友去看守所探望他。大家问寒问暖,看他都需要什么东西,他表示了谢意,在企盼的目光下他向大家递过来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大家以为是申诉书呢,接过来一看,大家的眼睛都潮湿了。原来上面写的是,某某案件他还有哪些工作没有做完,某某案件还有哪些线索需要调查。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举起酒杯又敬了他一杯。
  小窦出事后,刑警队的弟兄们都为他奔走呐喊,还写了联名请愿书,但这都不是小人物能左右的事。看到弟兄们为他奔走,他淡淡一笑:“谢谢了,哪的黄土都埋人,我就是舍不得大家。”
  望着眼前的小窦,使我想到了刚到公安局工作时,一位老领导面对我们这些新警员说的话,他说:“警察这个行业就像在刀尖上跳舞,跳不好就把自己扎了。”真是语重心长啊!想到这里我又举起了杯子,一切的祝福都在这酒里,干了!
  那天我们喝了好多的酒,直到我们三个人都喝得酩酊大醉,把窦伟业喝得吐血……
  (注:当年还没有禁酒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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