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去海边遇见火焰木
  
  随意往海边走。阳光很好,这是一个像模像样的春日。海风不徐不疾吹拂着树木,行人并不多,阳光不会因此吝啬它的朗照。只是周围更显得空旷。心情也是。
  路旁的行道树开着火红的花,我从未见过的一个品种。不禁开口相询。你说,这是火焰木,属于顶生花。彼此莞尔。我想到那会儿还专门去查过百度,不然根本不知道有顶生花序这样的奇怪名词,也不知道花序与花卉叫法的区别。我们习以为常的满天星、郁金香等等都是顶生花序。
  我倚着栏杆,看海,看船,看一个一身黑衣垂钓者在一块礁石上挥杆海钓。靠近岸边的海水不是蔚蓝色的,但并不妨碍它宽阔的荡漾,也不妨碍我面对大海,突然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是啊,我多久没有靠近大海了,已经差不多忘了,我是在海边长大的。在越地多年,我几乎完全改变了自己的饮食习惯。在无奈发生之前,我已经刻意调整了自己的喜好,就为了少一些惆怅。
  海风自有它的凉意。但我并不觉得冷,气候形成气温差别,我的适应性一直良好。而陌生所营造的距离感,会让人有别样的轻松。我似乎又回到年轻的时候,就是特别喜欢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晃荡。谁也不认识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往哪里去。我不需要任何假面,可以做最率真的自己。
  由人笑我轻狂,自逍遥。
  现在当然不可能了,也就心里想想。做一做白日梦。有些克制似乎成了肌肤的一部分,面具人。我觉得也不算虚伪吧,就是藏起了部分情绪,不让人看全你。
  不得已的事很多,任性的资本越来越少。这和年龄无关,如果我不想稳重,那也是可以跳脱的。如果我想要矜持,我就是镜子里的我,保持真实的距离。
  我从海水里收回目光。一转头就看到了这里的海关大楼。全国各地的海关大楼都长得差不多,分辨率很高。我看着熟悉的关徽,金钥匙和商神杖,无比亲切,又恍若隔世。五星红旗也在这里迎风飘扬,这里也有海关人在把守国门。有些情感,真的到了一定时候会变得更加浓烈。
  蓝天,国旗。多像顶生花序。火焰木。
  这里的火焰木也就是平常的行道树,就像我平凡的一生。如今,我更加不可能、因为完全没必要说什么豪言壮语,但一些深刻心底的东西是不会消失的。那只是我一个人的情怀,和任何高大上无关。原来,虽然已脱下那身制服,但我还是放不下一些情结。
  海关,还是我的海关。一幢相似的大楼,就可以勾起我无尽的感慨,仿佛一转身就会回到办公室,打开每个熟悉的电脑页面。无数专用名词扑面而来。
  三十一年。我永远的海关。
  
  
  二、沉默的疲惫
  
  相信童话的孩子,后来都怎样了?我想,他们绝大多数不会成为童话。如果世界上有那么多幸福,讲故事的人如何留白美好的渴望,让后来人代代相传?而故事的结尾只说到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接下去呢,一地鸡毛的叙述并没有展开。他们都没有变心么?有了孩子之后,还能一天到晚甜甜蜜蜜卿卿我我么?当然了,豪门华族的生活和普通百姓肯定不一样,他们有保姆有仆从,有宫殿有宝石,有银餐具盛装的美食,有马车开道的奢华,有花不完的钱财,总之有高高在上的阶层,可以精致他们的日子。
  普通人的童话世界,就是书中的颜如玉、黄金屋。心里想过就罢。不然呢,一枕黄粱之后,不定还怎样走投无路,饥肠辘辘。有几个穷书生会遇到痴情的富家千金?有几个妖精不是画皮背后的狰狞?成年人都懂这样的道理,如果心底还有童话还有梦,也无非类同于敝帚自珍或自欺欺人。
  我不想谈及疲惫不堪,已经有些麻木了。只是在端详自己双手的时候有些发愣。粗糙、肿胀、开裂……我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分明知道这并不是一条不归路,我随时可以潇洒转身。我还是困于自己的强迫症,做一件事一定想做完。值得么?我问自己。
  文字越来越茫然,无数次想停更算了。应该说,我从来没有这样倦怠过,心里这样空空荡荡无所依傍。无论曾经发生怎样的大事,我都挺过来了。而现在,呵呵,公众号草稿箱里一无所有。
  我似乎一直一无所有。
  我到底怎么了?尘满面,鬓如霜。那个卖炭的老头虽无姓名,好歹成为千古名句里的主人公,而我在一堆杂乱里找不到自己了。
  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为何还不归去?
  如果这口气泄了,我会怎样坍塌?答案显而易见。我到底错在哪里?也是显而易见的事。很想对自己冷笑,我!居然会有这么一天!平滑的沼泽地,即将吞噬我。有无鳄鱼并不重要,日子本来就张着血盆大口。
  如果我说,手指头太痛,不想码字了。这可以成为停更的理由么?如果我说,骑虎难下,才不得不如此一天天继续下去。这可以平复我的苍凉么?
  无力感。只剩沉默。
  会有一天,我老得哪里也去不了,再也不会折腾自己。坐在孤独的摇椅上,想到一些老歌陈词,只剩恍惚和更重的沉默。
  哪里的夜都很冷。哪里的孤独都是一样的背影。
  手机一直提示我,电池健康状况下降。那么久了,我还是没去换一块新电池。我知道只需要一百多块钱就可以解决问题,但我没有时间,也找不到门店。
  胳膊一直提示我,那个痛点需要休养。但我还是在忙忙碌碌中硬撑着。若无其事微笑。倔强地抓紧锋利的疼痛。
  而距离就是距离,是永远的远。
  永远有多远?没人告诉我。
  新椅子上落满新的灰尘。那是谁的旧词?我一遍遍擦洗,那些本来和我无关的往事。我咬紧牙关,暂时无法吐出一句要命的话。
  荒芜继续蔓延,我正灰头土脸走在成为尘埃的路上。羊绒裙躺在箱子里,有不甘心的折痕。我有一分为二的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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