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的故乡

2024-11-07 admin TAG标签: 记事散文 漂泊的故乡

近日,《宿迁日报》记者卫茹采访我,闲聊散文、小说的写作,说着说着,就谈起了地方戏种的兴衰,谈到了红歌唱响,我陡然就想起了今年七一时红光社区老年合唱团选送的节目《微山湖》,我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严敦娅,我跟卫茹说: “你能帮我找到严敦娅吗?”

“为什么找她?”

“她是我30年来一直寻找的人。”

“你找她总要有理由吧!”卫茹说。

卫茹是我同乡,她的父亲曾为我师,她该是我师妹,我不客气地对她说: “对你有用。”

“对我有甚用?”卫茹大有记者架势。

“严敦娅是一名女知识青年,上世纪70年代上山下乡时,下放到我们庄上,让我们成为同乡,她17岁时就进了淮海剧团,她见证了地方戏《淮海戏》的兴衰,退休后,她组建了夕阳红老年合唱团,活跃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成为中老年追捧的对象,她的身上有着太多值得你采访的东西。”

第二天中午,卫茹打来电话: “我已与严敦娅联系上了,她同意我的采访,明天下午3点在圣诺咖啡见。”

“真的呀!谢谢!”我高兴地挂了手机。

下午1时,我刚躺下午休,手机出现信息,是卫茹发来的:“严老师已到,她很漂亮。”

我赶紧穿衣下床。当我满身汗水进入圣诺咖啡雅士厅时,出现在我面前的严敦娅我根本不认识,是卫茹为我们介绍相识。

卫茹既是我老乡更是要好朋友,她经常吹捧我的小说和散文,所以她也了解我的内心,我们寒暄了几句,卫茹就以开会为名而告辞,并为咖啡厅的花销结了账,扮了一下鬼脸,出门去了。

“严大姐,这些年可好?”

严敦娅的脸上出现了不安,大约过去了两分钟,她的脸上出现了安静状,我将咖啡端给她,又用牙签挑了一块西瓜送到她的手里,她含笑说:“谢谢!”

慢慢地打开了她谈话的闸门。那年秋天(1970年),严敦娅接到淮海剧团的通知,来到县淮海剧团,当时的淮海剧团就坐落在小西湖水库边上。从此就开始了她的唱戏生涯。

唱戏的姐妹兄弟们总是像火一样燃烧着自己,也燃烧着别人。来到淮海剧团的第一个春节,本以为可以回家过年,回到那凌乱不堪、鸡鸣狗吠的村庄上,与同龄的衣衫褴褛的人们去抢“元宝水”,去拣未燃爆的鞭炮,可团长早已给团员们下达“死命令”,春节期间有10场演出,大年三十和初一慰问,初二就要到乡村巡回演出,不许回家过年。

严敦娅作为一个芭蕾舞演员,带着浓浓的南京腔调,总是把“吃饭”说成是“策饭”, “烧水”说成是“骚水”,这样唱起淮海戏就很别扭。年长的周团长总是耐心地纠正着她“南京腔”。春节的慰问演出是连轴转,上午一场,下午一场,这个年过得非常“革命化”, “革命化”到了仅吃一顿汤圆,一顿饺子,大年三十吃了一顿肉。剧团,刚进来还有点新鲜感,可时间一长就乏味了,早晨起来到西湖边吊嗓门,其他时间除了演出就是排练,排练总是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和背着同样的台词,就像在插队时理山芋一样,总是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台下的“十年功”是枯燥而乏味的。从1971年到1975年淮海剧团改为文工团,排练的节目主要是现代剧种如芭蕾舞、丰收舞、洗衣舞,还有朝鲜等少数民族舞蹈,当时严敦娅主演的芭蕾舞《送盐》名噪一时,引起轰动,为她日后在剧团里立足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1972年春天,大型舞剧《白毛女》在全县上演,严敦娅演了主角喜儿,再接着1974年春天大型现代戏剧《半篮花生》、《红灯记》陆续公演。尤其是《红灯记》,她扮演了铁梅,更是将满腔热血倾注到人物的表演中去,深受观众的热捧。

上世纪70年代中期到80年代初,淮海戏出现了历史上的一次恢复期。它比黄梅戏还要受到观众的热捧。1976年夏天,根据县里的安排,淮海剧团集中时间赶排大型淮海剧《追鱼》,剧情讲述的是一个鲤鱼精爱上了一名书生。当时,严敦娅在剧中扮演了主角牡丹小姐,在我的记忆中,这是恢复淮海戏后第一台大型古装淮海戏。

1978年底,剧团接到排练大型淮海戏《红珠女》的任务,天气寒冷得让人牙齿打仗,可就这样,严敦娅在剧中扮演了主角红珠女。第二年春上,《红珠女》在东方红剧场首场公演就赢得了观众的热烈掌声,尤其是剧中第三场 “追寻爱情”这场戏,整整40分钟,她在边舞边唱中完成这场戏,可以说是难度最大、时间最长的一场戏,这场戏结束后,热心的观众纷纷站立起来鼓掌喝彩,从中让她感觉到了淮海戏的巨大魅力和广大观众饥渴的文化心理需求。

1980年秋天,省淮海剧团要求县淮海剧团排练大型古装淮海戏《双玉蝉》。这台戏反映的是陈世美中了状元,抛弃了乡下妻儿,攀官援贵,后来被当众斩首,教育广大观众要保护自己的精神家园,坚守道德情操,是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一台大戏,省团调演时,名列全省之首,当时的淮海戏名噪一时,引起轰动,全团上下为之鼓舞。淮海戏将严敦娅的演出生涯推上了巅峰。

夕阳无限好,幸福在内心。漂泊的故乡没有给严敦娅带来荣华富贵,更没有给她带来显赫一时名噪一世的锦冠绶带。一路走来,她既不怨天,也不怨地。当一切已经发生,一切都已过去,留下的只有记忆碎片的时候,严敦娅一家人停泊在异乡的港湾里,休养着太累的身心,同时也享受着这里的阳光雨露,反而觉得这边风景独好。

60年的沧桑,60年的跋涉全部写在严敦娅的脸上,也镌刻在她的心里,淹没在故乡的时间长河中,她没有埋怨自己的亲人,她在心里感恩着每个故乡人,给她带来许许多多甜美的东西,当我们在城郊路边的两层小楼里再次见到当年的淮海戏的演员严敦娅时,她说谁都不能改变历史,改变社会潮流,更改变不了命运,就如浪花改变不了大海,识水性如顺应时代涌动的潮流一样,不可逆转。

严敦娅,昔日洋面捏的丫头,在这块大地上生活、工作了几十年。她既不是名人,更不是伟人,她是一位平凡的下放知青,讲述平凡人的故事,就是要不忘过去,珍惜未来,因为她是一段历史的符号,也是淮海戏沉没的记忆者,更是那个时代,那种社会制度的见证人。

责任编辑:赵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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