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西兰花芳香 （外四首）

自行车在冷空里飘游
我生出一双羽翅
在气流里波动
一道风景游过秋季闯进寒冷
用青绿色的胳膊
拦住了我的去路
大片的绿意被凛霜戳伤
涂染在阳光里的几只黑毛驴
燻醉了沉睡的土地
发蔫的绿叶竭力地昂起头颅
创口里流淌出惨淡的血汁
枝叶间裹夹着圆嘟嘟的脑袋
敏感的乳头缠绕着
西兰花的神经
清爽的酱液滋润着黑土地
我的大手无情地掐上去
黑毛驴在不远处大叫一声
像一只箭刺中了我的脚板
我的身子倒在麻木和疼痛的
尖叫里
使绊子的土塄把怒火
托进我的眼球
泥土的香气和
西兰花的芬芳撸走了
土塄的光火
我立刻清醒
是土圪瘩为西兰花
衬托了风景


被卡车咬伤的灵魂

岚雾熏昏了风的头脑
驭手的意识被绑架成一场
噩梦

宽阔的路拽着卡车
风驰电掣
像是在云雾里腾飞
一块鬼魅般的黑布
蒙住了庞然大物的眼睛
它全然无视
一片红云在路边上移动
红云，驭手，卡车
统统跌入黑色的深渊

黑土地浸吞鲜红的液体
创伤的灵魂却永远留在
残缺的生活里
大卡车在罪恶里忏悔


秋景之后的春天

枝叶被秋天的大锤
打得低下头来
一只只黄色枯萎的眼睛里
流出了不甘的
泪水
它们不停地叹息
生命在秋的怀抱里
逗留得太短
暌别了金秋
面临的将是枯燥的严冬
它们扯开长长的呼噜
想用深沉地睡眠
来麻木自己
任寒风恣意地吹打
希望醒来时看到
美丽的春天


老鸦窝

干瘪的枯树杈里
夹着一幢古怪的建筑
周身翕动着长黑毛的长嘴巴
这幢房屋是用血汗搭建的
树枝柴棍是木匠用
热血
精心制作椽梁门窗
杂草是泥瓦工
抬着钢筋水泥
装饰和建造整个结构
绒毛是巧妇展开绣手
缝织温暖的床垫和被褥
太阳是烧火丫头
她燃烧着炉堂
熬制出粘稠的胶水
牢固的家园建成了
阳光没法侵入
大雨浇不透
暴风刮不倒
温馨的巢穴里
传来雏鸦欢快的
笑声


龙在眼睛里飞舞

玻璃封住的窗口
隔住了蚊蝇，挡住了尘埃
却阻不了阳光的照射
向着太阳闭住眼睛
秋的温暖托起一片红云
从我的眼里漫过

一只龙从红云底下钻出来
栽着跟头腾云驾雾
忽儿入地，突儿升天
脚爪里带出了清风
在千百年的故事里
飞舞

腾起的云霞
迷住了我的眼睛
我几次想睁开眼
却被云雾拖进了
深深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