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上神农架,似乎有些早,熟悉神农架的人说,3月的神农架经常下雪,道路泥泞,有些路段还很危险。

不过,也因为早,我却得以避开“黄金季节”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游人,一个没有被游人和摊贩所包围的神农架,自然显得更加清幽且原汁原味。

从宜昌乘车到神农架的木鱼镇,海拔渐次升高,气温也随之下降。不过,当我的双脚终于踏上神农架这片土地的时候,感觉这里的太阳还是挺“毒”的,用“骄阳似火”来形容似乎也不为过。白天爬山时,更恨不得把身上的衣物都扒下来才凉快。可到了夜晚,木鱼镇上的商家却纷纷点起了炉火,人们都凑在火炉旁取暖。我也凑了过去,一打听温度,得知竟然只有零上三四摄氏度。再抬头望群山,月光下是一片片发暗的灰白,像是所有岩石跟树木都挂了层厚厚的霜雪,使人不由得联想起萧瑟的冬天。而现在却是春天呀!好在睡过一觉后,清晨的神农架还是显得格外清爽,虽说依旧很凉,可神农架却如同一个养在深闺之中的美丽少女,正一点点撩开她轻盈而又略带神秘色彩的面纱,令人欣喜,更令人迷醉。看着眼前变得越来越清晰的山峰和森林,我的心里也不由得热乎了起来。

其实,说神农架是“养在深闺”并不过分,它真正被海内外世人所了解也还是近现代的事情。往久了说,也就一个多世纪吧。不过,世人知道了神农架,就爱上了神农架。它的原始,它的神秘,它的传说,它的宝藏,无一不令人神往,又无一不令人产生各种各样的揣测和幻想。整个神农架就如同是一个巨大的磁场,不停地吸引着世界各地的科学家和探险者不辞辛苦地跑来投入它的怀抱。

置身于这样一片充满未知与神秘色彩的大山里,我除了兴奋,还有一种急切渴望撩开其神秘面纱的冲动。

神农顶

循林中小径拾级而上,便踏入了神农架神农顶原始次生林的地域范畴。

在神农架,像这样的原始次生林很多,它们与保存完好的原始森林共同汇成了神农架的莽莽林海。我此行的目的是前往据称是“野人”的频繁出没地──大龙潭。

清晨的树林静悄悄的,除了我的脚步声便只有鸟鸣声了。远山近景披着淡淡的晨雾,似乎羞于在远方来客面前一展芳容。由于海拔高,脚下踩到的都是一些多日的积雪。冷倒没有觉得,因为太阳出来了。

大龙潭是中国神农架“野人”考察研究的大本营。几十年来,神农架规模较大的几次“野考”都是从大龙潭出发的。这有些像攀登珠峰前的前进基地。

大龙潭山林寂静、人迹罕至,据说曾经是“野人”经常出没的地方。站在大龙潭的高处,如果天气晴朗的话,可以望见不远处的神农顶及神农顶上的皑皑积雪,古今中外,关于“野人”的传说很多。神农架目击“野人”的报告最早出现于上世纪20年代。从20世纪50年代以来,有300余人(其中有将军、干部、工人、农民和科技工作者)自称在神农架目睹过“野人”。不光大龙潭是目击“野人”之地,而且它附近的板壁岩、小龙潭也是“野人”时常光顾的地方。

当然,想在大龙潭对“野人”守株待兔怕难有收获,我知道有人在这里以及附近的板壁岩“蹲堵”数年,都没有见到“野人”的一个影子。不过,我来大龙潭也不虚此行,这里“野考”工作站的展室陈列着神农架多次大规模“野人”考察的主要成果,我等于就在这神农顶下访“野人”。

展室不大,其中有“野人”分布图,有目击者口述实录,还有现场获取的“野人”毛发,据说这种毛发无论表皮还是毛髓质形态以及细胞结构,均优于猿、猴等灵长类动物;另有发现的“野人”粪便,最大的一坨重1.6公斤,据说内含果皮之类的残渣和昆虫蛹等;还有从现场灌制的“野人”脚印,长达40.5厘米。据说多年前曾在神农顶上发现过一个“野人窝”,它用20根箭竹扭成,“野人”躺在上面,视野开阔,舒服如躺椅,非猴子、熊、猩猩等动物所为。不过,后来有人说那可能是“人为”的,至今也是一场无头官司。

但不管怎样,这么多年来科学家历经千辛万苦所获得的“第一手资料”还是令人大开眼界。我想,有那么多的间接物证,或许离找到“野人”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望着远处神农顶方向的云雾,感觉如梦似幻,我不由得感慨:那云山雾霭的后面会不会正有“野人”在那里玩耍嬉戏呢?

天生桥

天生桥位于神农架红花乡彩旗村的黄岩河上。其实天生桥并不是一座桥,而是一座山,因为山下有一洞,洞高17米,洞上方宽4米,下方宽5米,黄岩河就从这洞中流过,于是这山也就成了一座“天生桥”。据说神农氏在神农架尝百草时,曾多次在这“桥”上走过,所以它也被称作神农桥。

天生桥附近山岩叠嶂,古木参天。据说这里因山高路远,人迹罕至,不仅熊、狼等动物经常出没,也是“野人”喜欢光顾的地方。抱着要一探“野人”究竟的想法,我踏上了前往天生桥的路途。幻想“邂逅”乃至俘获“野人”是不现实的。数十年来,有多少幻想到此获取“爆炸性新闻”的人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想要得到“第一手资料”,最现实的方法就是走近世代居住在这里的山民。

李建生就是一位世代居住在大山里的山民,他的家在离黄岩河畔不远的山坡上。李建生60多岁,说话方言很重,但我还是听明白了。李建生说,他相信神农架有“野人”,要不然,怎么那么多老辈人都说见过“野人”呢?一个人看错了,不会那么多人都看错了吧!我问他住在这大山里,怕不怕有“野人”来“袭击”?李建生说他怕熊,但不怕“野人”。问他为什么不怕,他说,“野人”也是人,它们只偷东西吃,不会害人的。

实际上,在神农架的几天里,从神农架最南边的红花,到神农架最北边的红花朵,不管是老人还是年轻人,只要是当地人,几乎都相信有“野人”存在,尽管所有人都没见过“野人”,只是听说过。

天门垭

天门垭,海拔2328米,位于神农架红坪镇以北12公里处,西北近太平垭子,西南濒东沟、椿树垭,东北与燕子垭对峙,在过去的数十年里,天门垭、椿树垭和燕子垭同为神农架目击“野人”次数较多的区域,因而格外引人注目。

天门垭两侧危崖壁立,不仅是神农架公路的最高点,同时也是湖北省境内国道公路的最高点。每当清晨,尤其是雨过天晴或者雪过天晴的早晨,便会有大团大团的云雾飘过来,先是遮蔽了眼前的景物,继而就会吞噬天门垭附近的整个山峦和树林,置身其中,总令人有腾云驾雾、“得道成仙”的感觉。而这雾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渐渐凝成雨滴。在蒙蒙细雨中,踏着林中松软的泥土和厚厚的落叶,深深地吸着沁着植物清香的空气,恰似进入了梦幻世界,令人通体舒泰。所以,许多司机开车经过天门垭都愿意停车欣赏一下这里的风光,不停车的也要减速,因为在大雾的天门垭行车是要万分小心的。

有时候阴天,云雾终日不散,垭口若隐若现,汽车白天通过时都要亮灯鸣笛。赶上雨雪天,道路经常中断,滑坡、泥石流在此时有发生。由于经常有云遮雾绕,登临此垭如上云天,故而得名“天门垭”。

我到天门垭是专门来访“野人”踪迹的。因为据说较近的一次神农架目击“野人”报告就发生在天门垭,当时有多人在天门垭同时目击到一个“野人”。我找到了目击事件当天曾开车途经天门垭的司机高军师傅,并包租他的“松花江”赶往天门垭。

因为下雪,加之高山上天气寒冷,“松花江”多次在路上出现“打滑儿、自动倒车”等危险状况,高师傅不得不给四只车轮子都绑上了铁链条以防“打滑”。因为头天晚上下了大雪,在天门垭上,本来就狭窄的公路完全被积雪和冰凌所覆盖,快到天门垭最高处的时候,我只能下来安步当车,还要经常帮高师傅推车,以便发动车子。

2003年6月29日,彼时还很年轻的高军师傅办完事后开车途经天门垭,当时发现“野人”的现场还被围着,距发现“野人”的第一时间刚刚过去不到三个小时。

高师傅带我经过一番“雪地查找”,终于找到了那次目击“野人”的具体地点。这是一处山坡,背靠公路和山峰,山坡下面是深达数百米的呈40度角倾斜的陡坡,长满了半人多高的蒿草,有树木,但不是很密。高师傅那天开车途经这里的时候,曾留意了这里的一些细部特征。

高师傅说:“没错,就是这里。”

可是,“野人”翻下悬崖后会跑向哪里呢?在这莽莽苍苍的神农架,哪里才是“野人”真正落脚的地方?对于我这个问题,不仅高师傅答不上来,就连在神农架野考多年的专家怕是也说不上来,或许,神农架“野人”的神秘性就在于此吧!

我所站立的前方是一座直上直下的巍峨山峰,山峰的峭壁上面还结着许多很粗很粗的冰挂,许多树木都被积雪压弯了腰。我想,“野人”会不会就躲在这座山峰树林的后面,正在偷偷地望着我们这些人诡谲地笑着呢?

其实,面对大自然,人类貌似是征服者,实则只是求知与探索者。就像神农架,你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跟多少人类的未知?你为什么如此吝啬,总是沉默不语,连一点点“核心机密”都不愿意透露给我们──这些爱你、恋你、研究你的人类?

有人说,神农架是否有“野人”真实存在可能是一个永远都无法破解的谜。倘若果真如此的话,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就如同英国的尼斯湖怪、墨西哥的丛林巨怪,虽然总是在“真假虚实”之间摇摆反复,却寄托了人类从儿时就萌发出的许多神奇愿望和幻想,这不是同样美好吗?

到神农架来吧,来看群山屹立,来观金猴跃戏,来听松涛细语,来访“野人”奥秘,来与大自然进行一次敞开心扉的对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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