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河 一座城

赵长顺

说起淮阴,不能不提起一条河,这条河就是古淮河。山之南为阳,水之南为阴,因在古淮河之南,所以此地称之为淮阴。

这是一条颇有争议的河,有人称之为古淮河,因为它确实是最早的淮河。有人称之为废黄河,因为明清时代,黄河跑到这条河里闹腾几翻后一走了之,这条河便被称为废黄河。一个“废”字,包含了几多沧桑和苦难。

我小时候就听说过这条河。那时父亲每年冬天好像都要去挑大河工。有一年的冬天,他去挑大河工的地方叫渔沟。我问渔沟在哪儿?他说渔沟在淮阴。我又问,淮阴在哪?他说淮阴在废黄河那边。父亲挑河工回来,总会带些花生和山芋干子回来,于是我小时候就知道靠我们家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废黄河,那里盛产花生和山芋干子。上中学的时候,老师给我们听讲过黄河的故事。知道黄河是我们的母亲河,可历史上的黄河曾“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黄河凭借她的威力,夺取淮河水道后奔腾入海,在给下游两岸的群众带来了深重灾难的同时,也留下了一条故道,叫黄河故道,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废黄河。

第一次与这条河谋面是三十多年前,记得那年是个夏天,我与同学到淮阴参加一个考试,考场设在淮阴县的一所中学。上午考试结束后,已近中午,饥肠辘辘。同学的姐夫家离学校不远,他邀请我一起去他姐夫家吃饭。因我人地两疏,就随他一起骑着自行车去了。从学校门出来,不久就拐上了一个堆堤,堆堤是沙石路面,堆堤下面是宽阔的河面,原来这就是我脑海中留下深刻记忆的废黄河。我们沿着黄河堆骑行,不时有拖拉机和卡车从我们身边驶过,顿时尘土飞扬,让人不敢呼吸和睁眼。约莫骑行了20多分钟,到了一片黄河滩,同学的姐夫家就在黄河滩的一侧,门口有一块玉米地,玉米地的中间有一条小道,一头通向主屋的大门,一头一直延伸到黄河边的一个小码头,我特地好奇地到河边,用河水洗了一把脸,感到水里夹杂着一丝土腥味。心想,这就是我小时候就听说过的废黄河?同事的姐夫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印象中做了一桌子的菜,见我有些腼腆,不住往我碗里挟菜,还劝我们喝酒。因我们下午还有一场试要考,都没喝酒,而他却一个倒了一大杯酒喝了起来。

也许是那一次的一饭之恩吧,我对淮阴人有一种亲切感,喜欢听淮阴人说话,他们说话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喜欢跟淮阴人处事,他们对人真诚,从不斤斤计较。喜欢跟淮阴人喝酒,你能喝就喝,可以来个“感情深,一口闷”,你不能喝也不勉强,“你随意,我干了”。现在想起同学姐夫喝酒的样子,都感到他很豪爽,一大杯酒两三口就喝完了。也许淮阴人骨子里就有一种豪气的基因,而这基因也许与这条河的水有关。

这条河的水滋养了一代又一代的淮阴人,一代又一代的淮阴人,在这里建起了一座城。

这是一座感恩之城。2000多年前,兴汉三杰之一的淮阴侯韩信,就是喝古淮河水长大的,那时他还是一个穷小子,整天无所事事,被人瞧不起,还曾受过“胯下之辱”。他经常来到这条河边钓鱼。有几位老大娘也经常在这条河里漂洗衣服,其中一位大娘看见韩信饿了,就拿出饭给韩信吃,这一饭之恩,演绎了漂母“一饭千金”的千古佳话。如今这里成了全国首个“母爱之都”,他们以“母爱·爱母”为主题,把爱心文化传播到了世界各地,先后在德国、荷兰、香港、澳门、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地举办“漂母杯”散文诗歌大赛,漂母仁慈博爱的大德和韩信知恩图报的美行,漂洋过海,妇孺皆知。

这是一座英雄之城。刘老庄狙击战的号角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新四军第3师第7旅第19团第2营第4连,82名官兵,与1000多名敌人展开激战。前面的战士倒下了,又有无数的战士冲向前。打退敌人五次冲锋,毙敌170多人,伤敌200余人。弹尽援绝,就与敌进行白刃格斗。82位勇士用生命写下了壮丽的诗行。说到英雄之城,不能不提起一位女英雄,那就是美籍华人、淮阴之子、著名历史学家、人权斗士张纯如。她用生命写就了《南京大屠杀》,还原了历史真相。她为南京大屠杀竖起了一座碑,家乡人没有忘记她,在风光旖旎的古淮河北岸,也为她竖起了一座碑。她背倚淮阴大地,面向日出东方,庄重典雅,朴素沉静,是一座勿忘国耻、珍爱和平、怀念英雄、励志后人的精神之碑。

这是一座宜居之城。曾几何时,故道沿线是一条醒目的“贫困带”,这里总与“交通闭塞、环境恶劣、地理位置偏僻”等字眼联系在一起。在许多人的眼中,这里是“风来起沙,雨来流沙”之地。而如今,这里已成了一片绿色的家园。淮阴境内黄河故道两岸,从西到东已建成的休闲娱乐场所有:淮安动物园、柳树湾风景区、桃花坞、樱花园、樱花大道、东方母爱公园、古黄河生态民俗园、古淮河生态风光带、植物园、淮河运动乐园、古黄河湿地公园、日月洲生态乐园等。现已成为集生态、景观、休闲、运动、环保于一体的好去处,每年都会吸引大批的游客来此观光旅游。

如今驻足在这条河边,回首这座城,一座座高楼林立,城市高架穿城而过,畅通的路网,吸引了许多知名企业落户这里,许多商业巨舰进驻进驻这里,集聚的城市产业,成为闪亮的城市之星。再也没有“贫瘠、凄苦”的感觉,一股勃勃的生机正在这条河的两岸蓬发,曾经的“风来起沙,雨来流沙”已成为历史。那激扬如飞流直泻,润泽如漫漫清流的水声,以及鸟语花香,欢歌笑语,已成为一条河与一座城最美妙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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