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能感觉到一种忧伤,在心头晃荡。那种忧伤,太谈,以至于让人习以为常。像是一种极为纤细的根须,潜伏在心底的某个角落,看不见它的身影,却明显能感受到它轻微的呼吸,在某个静谧的夜里不安地响起;说不出此情为何物,却又一厢情愿地沉溺其中。就这样,那种淡淡的忧伤一直驻足在我年少无知的心头上,贯穿在我平淡无奇的生活中。比如说,在这个快要下漏的雨天里,我会独自一人,安静地坐在窗前,望着雨帘映衬下城市的轮廓。窗外,雨线很白,像小时候村口放电影时幕布上干扰的白线。沙沙作响间,仿佛在重播着一部古老的电影,哀怨、缠绵。或许那电影已经重播了很多次,却从未让人觉得厌倦。有时雨稍大些,我便会跨上自行车,拉上领口,冒雨前行。在雨中,我的忧伤得以漫延。风吹过,撩动着耳际,掀动着雨帘,掀动着内心不曾触碰的伤。此时,整个世界都在流淌,流淌的忧伤湿透了我的衬衫。我穿行在大大小小的弄堂里,穿过望舒笔下寂寥的雨巷,那里没有丁香般的姑娘,有的只是那根须一样的忧伤,在少年的心头发疯似地滋长。许久,雨停了,凉风吹过,一只麻雀在电线杆上风干了我的忧伤。又比如说,在谈谈的街角,我会默默地凝视着一个滚动的玻璃瓶,直到把它望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心里蓦然失落;在躁动的六月,我会不知疲倦地奔赴在烈日底下,企图逃离脚下黑不见底的影子,心里满是徨惑不安;在冬季的早晨,我会漫无目的地走在干净的校道上,透过光秃秃的枝丫看偌大的天空,耳机里响起《雪之花》那样安静而悲伤的旋律。( )为何青春这忧伤,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我们总会遇见,有些似水的流年我们终究不能幸免,有太多的未来不属于我们的梦想,有太多的现实容不得我们想象。太多太多混乱的情绪,像根须一样触碰着我们敏感的禁区。我们想要逃离,逃离这个混浊不清的世界,但青春的叛逆不会允许我们轻言放弃。我们只好选择了隐藏,隐藏那些无可名状的伤痛,把它们偷偷地埋藏在心中。也许,年少的心太轻狂,以至于承受不了太多重量,我们所能承载的,也只剩下青春的躁动与不安了。于是,那些柔弱的根须开始伸进我们的躯体,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偷偷地扎根、滋生,尔后理直气壮地疯长、漫延,轻而易举地便侵占了所有年轻的心灵。它在春天开出美丽的花朵,让整个花季的空气里飘满了寂寞。它在夏天结出青涩的糖果,悬挂在饱满欲滴的枝头。年少的我们经不起诱惑,摘下一颗轻轻含在嘴里,霎时间,一缕酸涩缠绕舌尖。大人们咽着口水问我们味道如何,我们噙着泪水说:“很甜,甜到忧伤。”大人们摇摇头,不知去向。如今,我依然固执地沉浸在这场自导自演的沧桑里,忧伤着自己的忧伤,彷徨着自己的彷徨。当忧伤成为一种习惯,我想,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了。只是那忧伤,总是平淡得让人无可名状。只是那忧伤,总是卑微得让人不以为然;只是那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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