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一句再见

我一直在想茫茫人海里走失的两个人再遇见，会是怎样的一种情景。我见过歇斯底里的痛哭，见过故作镇定的潇洒，见过仓皇落跑的恐慌，也见过风轻云淡的微笑。那我呢？我知道我不会歇斯底里，也不会仓皇落跑，哪怕我做不到风轻云淡，我也会故作镇定的对你很优雅的微笑，终于等到你。可是我却遭遇了这醉酒红尘里最残忍的惩罚——你已经忘记我。我的千年等待在这一刻显得那么苍凉，那么可笑。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把我给丢弃啦。你的眼神依旧那么清澈，你的味道依旧那么温暖，你的微笑依旧那么灿烂。本该熟悉的一切在这一刻变的陌生。程岸，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我无能为力除了咬紧嘴唇，在心里呐喊，然后带着咸咸的血腥味一点一点退回去。在我退回去之前，我只想问一句，只此一句：德音莫违，与尔同死是不是作废？看着你同情的眼神，我突然想大笑。事实上我确实这么做了。我大笑到飚出眼泪。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一个神经病，哈哈，哈哈。在阎罗殿里，我那么决绝的选择了十八层地狱十八年，而拒绝了孟婆的那碗汤。孟婆苦口婆心的劝，前尘往事，过眼云烟，何必执着。一仰头一闭眼，恩怨情仇，便烟消云散。若坠入十八地狱将日日受蚀骨腐心之痛，时时受烈火焚烧之苦。往日的锥心之痛千万倍放大，岂是你咬咬牙就能撑过的。十八层地狱十八年，开天辟地数亿年，重生的只有三人。未凉，你是否考虑清楚？再痛的痛，也抵不过忘记你的痛。我就那么义无反顾的纵身一跃，成了烈焰的星火。一千八百年。似是转眼间。在孟婆的阴阳镜里，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竟痛哭出声。孟婆站在一丈远的奈何桥上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的眼泪就自动的飞向了你的脸。阴阳镜里你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下意识的把那滴泪放到唇边。我看到你慢慢聚拢的眉头还有眼底化不开的忧郁。我不解的看向孟婆冷漠的背影，未凉，十八层地狱十八年你始终不曾掉一滴泪，这滴泪权当我送你的分别礼物吧。可是你该知道一千八百年，早已是沧海桑田。百折千回里，我从没有认认真真的想过孟婆最后一句话的意思。直到，你客气而疏远的问我，你是谁？明明我早已脱离了十八层地狱，为什么我还切切的感受到那股蚀心之痛。未凉，这样的结果，值得吗？孟婆的声音以光的速飞快的传进我的耳朵。刚下过小雨的空气里带着些许凉意，我紧了紧身上的灰色披肩，慢慢的向前走去。值得，不值得。值得，不值得。我反复的问自己，才发现从一开始我好像就忘了考虑这个问题。回到你身边。是唯一留在我心里的牵念。未凉，众判官感于你的痴心，遂助你得道。如此，彼岸花开，渡与不渡在你一念之间。渡，不渡？我笑着摇摇头，这是终结，结也，劫也。如何渡？更甚者，渡也，忘也。忘也，叛也。叛也，罪也。如此，我是罪人。不管是罪人亦或是罪己。伤，痛必然存之。总之，错也。不如，随风逝去。祈求，化作一缕轻烟，划过你的耳边，轻轻说一句再见。瞬间也是永远。再见，再见。